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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欢(重生)(127)

  这个念头刚落地,有禁卫拿了几封书信从书房的方向出来, 双手呈送给卢楚。

  卢楚拆开外封草草掠了一眼, 将纸笺叠好放回去。

  他冲禁军首领点了点头,禁军收整妥当鱼贯而出。

  卢楚神色复杂地看了兰茵一眼, 转身要走, 兰茵叫住了他:“卢少卿可否告知到底搜到了什么?”

  卢楚动作僵滞, 抬起的胳膊默然落下,广袖曳地, 掀起一片轻尘。

  他手上用力,手中纸笺微微下凹,四周浮起褶皱。

  兰茵默不作声地看他。

  “这是祁尚书与襄王暗自相通的书信。”

  兰茵一惊, 这怎么可能?祁昭每每收到襄王的来信都是阅后即焚,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致命的证据?

  惊慌之中,她想出了另一种可能。

  她微抬了下颌,重新审视卢楚。他却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更深露重,你多保重吧。”说完,他转身出去。

  院中惊蝉凄切,一院子的人胆颤心惊地看她,兰茵默了默,遣散众人,唯独将封信留下。

  “思澜的信件都是你亲自经手,这其中可有差错?”

  封地低头想了想,不很确定地说:“前些日我病了一场,许多事交给小来去做……”

  兰茵了然,唇角勾起一抹讥嘲,却也不知该嘲人还是嘲己。

  她道:“先把小来看住了,不要惊动外面。”

  天边一轮孤月,莹莹透透地照向人间,而人间烛光相接,宛如幽火游龙绵延横亘。

  太极殿中同样灯火通明,康帝已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了祁长陵在殿中,他的案上摆着两封书信,平整陈列,亦如殿中人端平沉稳。

  “臣之所以要除掉梅氏,是因为发觉她是赤枫招派来的探子。当年安王萧从瑜不止荐了宸妃入宫,还往臣身边安插了梅氏。臣发觉后又惊又怕,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康帝望着他,神色幽深。

  祁长陵继续道:“这事本该随着已故之人深埋地下,若不是今日祁昭将它翻了出来,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臣不敢为自己辩驳,臣也许有错,可是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与那阴谋反叛的盟派此生势不两立。”

  他说的声泪俱下,足以令人动容。

  可是康帝依旧一副平淡神色,命高兆真将他扶了起来又将他送了出去。

  太极殿偏殿里,门口禁卫严防死守,门内祁昭站在轩窗口举头望月,月光本就稀淡,被殿内的烛光一映,显得更寡。

  卢楚坐在他身后的绣榻上,抿了口茶,闲散道:“这事你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太蠢,太冲动,被你父亲当成了摆脱困境的垫脚石。前有安王身世一案,后有私盐一案,他几乎把你打得措手不及,如今也是时候来想脱身之计了。”

  “你也不想想,祁宅院落幽深,五夫人私通一事既已被察觉,祁长陵怎么可能会放任她的情郎出来向你求救。你既救了他们,五夫人又为何单单要选这个时机把你生母遇害一事的真相告诉你?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局,最终目的是要祁长陵在看似被逼无奈之下向陛下和盘托出当年他为了摆脱赤枫招的控制而不惜杀死自己的爱妾,咱们天家最重忠心,这一番忠心表出来足可以抵消从前的许多过错。”

  “至于你和襄王的事,证据能确凿更好,若是不能,能给陛下心里留下个疑影也是合算的。毕竟你深念亡母之死,对他憎恨至极,都不惜到了告御状的地步,还有什么与他作对之事干不出来?”

  祁昭静静地听着,说:“这样看来他还真是老城深算,可是他再会谋算,还不是被你提前探知了。你说祁府门禁森严,那你们卢府又何尝不是,一个被少夫人欺辱,被管家打压的普通小厮,怎么能大白天走街串巷,还那么凑巧让我和兰茵遇上了?”

  卢楚将茶盏搁回案几上,抬眼望他,默不作声。

  祁昭盯着他:“祁长陵要干的事那边早就知道了吧,派你来加一把火,是想干什么?是嫌他烧不死我吗?”

  那边自是指赤枫招,两人心照不宣。

  卢楚默了默,道:“我是在救你,没有这两封信,你或许还能平安无事地当你的刑部尚书,可会彻底失了天家信任,陷于被动。有了这两封信,天家心中会有数你是被人算计了,你向来谨慎,怎会留下这等致命证据。朝臣相争,父子相争,这才是陛下想看到的,唯有制衡朝局,君王才能安稳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