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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天街(99)

只要能哄好他,林泽自己当个二十四孝都没问题。不想做/爱,不做也可以,就这么一起生活,多好的事啊,怎么司徒总是这么非黑即白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了一大堆东西,脑子里几乎要被堵得炸了,翻来覆去地想,翻来覆去地拨号,很想把手机摔出去,又想在这夜空下大喊大叫一番。

郑杰回来了,上下打量他。

“狗狗喂了没得。”郑杰问。

林泽:“喂了。”

郑杰:“来我这边睡嘛,聊天,狗狗带过去。”

林泽长叹一声,起身和郑杰回家,明天是周末,又是周末了,还好是周末!林泽现在急需把所有的事理清楚。他回家带了狗出来,郑杰还好奇地去看新房客的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也没收拾,床上扔着一堆内裤,被林泽揪着衣领拖走了。

郑杰:“那个人做啥子的哦。”

林泽耸肩,说:“辞职在家,晚上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泡GAY吧吧。”

郑杰牵着狗,两人打车去郑杰南坪的家,林泽到了以后就整个人像条丧尸般躺在沙发上,啊啊啊地大叫了一会,郑杰道:“你□咩。”

林泽哈哈笑,去阳台上拿了个纸箱子放平,给阿拉斯加做临时的窝。不知道为什么,来了郑杰的房子里,他反而觉得这地方才是自己的家了。

郑杰去倒了两杯冰苹果汁出来,林泽接过喝了口,说:“酒呢?洋酒来点,这个不够力。”

林泽把抱枕全部放平,郑杰从餐厅高处的隔板上取下一瓶轩尼诗,顺手把灯关掉,开了小灯,朦胧的灯光笼罩着客厅一角,五六个抱枕叠着,还有个靠上去的时候,整个人就会陷进去的沙发,就像个草垛。

空调开得很舒服,CD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郑杰与林泽一人一杯加冰的轩尼诗,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被沙发窝着,脑袋挨在一起,非常惬意。

林泽叹了口气,不知道司徒烨现在在哪里……他住的地方一定很简陋。

郑杰道:“你啷个办。”

林泽说:“不晓得,先说你,蓉蓉今天说什么了?你们还在联系吗?”

郑杰嗯了声,说:“之前一直都有联系,偶尔,她昨天说她不得行了,她没办法失去我的。出国读两年书,回来以后不管家里说啥子,都要和我结婚,我说先上车后补票嘛,先把娃儿生了,我来带,让她去放心出国……遭她骂惨了。”

林泽笑得差点被酒呛着,摸摸郑杰的头,感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二。

“她说了让你等她吗?”林泽饶有趣味地问。

“唔。”郑杰自顾自地喝了口酒,看着纸箱里探出个脑袋的狗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泽:“她会准时回来吧。”

郑杰说:“不晓得她的哦。”

林泽:“你愿意等吗?”

郑杰:“等撒。”

林泽点了点头,郑杰端着杯子,给阿拉斯加喝了点酒,林泽要阻止他,阿拉斯加闻了闻便光速跑了。

郑杰问:“你呢?”

林泽说:“我不知道……我要疯了,要怎么找人?他一直不开机,大海捞针一样的……”

郑杰说:“有啥子线索嘛,你不要慌,先想清楚?他有说他在做啥子工作咩?在哪里租房子?”

林泽说:“在做销售。”

郑杰:“销售分很多种撒,小店里打工也叫销售,做房地产也叫销售。”

林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司徒烨时,他在星巴克里卖咖啡,遂道:“应该是在当店员,就是不知道哪家店。”

郑杰说:“他是不是残疾了。”

林泽没有说话,心里隐隐作痛,太造孽了,早就不该让他回去。郑杰想了想,说:“算了,如果生病或者行动不方便的话,以后多补偿他吧。”

林泽说:“得先找到他,现在想这个无济于事,如果他行动不便,就……算了先不想这个,会在哪里当店员呢?”

郑杰说:“还有没有啥子线索。”

林泽:“月薪不高,只有一千六。”

郑杰道:“那对了,应该是小店。”

林泽点头,想起一件事,说:“平时没什么娱乐,比较少上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买的盗版书,可能住的地方附近有天桥或者地下隧道,又可能是夜市里卖书的地方。”

郑杰说:“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在沙坪坝。”

沙坪坝一带确实满足这些条件,但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多,比如说石桥铺,南坪的一些地方,甚至渝中区都有可能。不过沙坪坝是可能性最大的。

林泽:“他还会吹陶笛,以前他没有说过会这个乐器,可能是最近才学的,有点生疏……不,郑杰……”

林泽产生了强烈的预感——应该是在磁器口。

磁器口是重庆的一个古镇,就在嘉陵江边,古镇里有卖埙,陶笛,纪念品,一直是游客爱去的地方。还在林泽念大学的时候,重庆本地人都喜欢朝磁器口走,在江边的船上泡上一壶茶,打打麻将。

近几年旅游热,游客越来越多,一到节假日或者公假,磁器口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游客。司徒烨说周末忙得累死,很有可能就是在那里!

更有可能的是……他新找的工作,是在一个卖陶笛的店里!

“我明天去磁器口看看。”林泽说。

“我明天要加班。”郑杰无奈道。

林泽说:“我自己去就行。”

郑杰的酒杯与林泽轻轻一碰,叮的声响。

郑杰说:“祝你成功,加油,阿泽。”

47、第四十六章

翌日上午,林泽睡到快十二点才起来,郑杰已经走了,桌上放着凉了的早餐。

昨晚林泽就睡在外面的地上,抱着那个巨大的可塑性软沙发,屁股撅着睡了一晚上,睡醒时浑身酸痛,昨晚他和郑杰喝了整整一瓶轩尼诗XO,空酒瓶还扔在一旁。

宿醉醒来,头晕眼花,脑子里嗡嗡地响,头疼欲裂。

林泽草草把冷早餐吃下去,拨打司徒烨的电话,还是关机。

林泽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单位的事,又有电话来了,那边是许辉,约他晚上吃饭,说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他认识,别老呆在家里。林泽今天怎么可能有心情吃得下饭?只得约他改天再说。

许辉在电话里说:“你别老呆在家里,出来认识认识新朋友。”

林泽:“我不宅……我是当记者的,怎么可能宅?谢谢,等空了我叫上我朋友,大家一起吃饭。”

许辉:“好,你没在家吗?今天看到天然气的表贴在门上。”

林泽:“我周末可能住我发小家,暂时不回去,你有空就先交了,回来我再给你钱。”

许辉挂了电话,林泽换好衣服出门去,今天外面很热,从空调房里出来,正是下午,热浪袭来,林泽一下就肠胃翻涌,外加吃了冷早餐,难受得要死,吐了。

他挎着个文件包,站在地铁站外的垃圾桶吐,吐完一抹嘴,买了瓶矿泉水漱口,站在烈日下,剑眉紧紧拧着,眼睛眯起,想了一会,去坐轻轨。

轻轨倒车,抵达磁器口,这么热的天人还这么多,简直不可思议,林泽汗流浃背,t恤被汗水浸得湿透,现出背后的一大滩水迹。挨家陶笛店进去看,没有司徒烨。

他拨了几次电话,那边始终关机。

到处都是人,林泽挨家店找,在许多风情民俗店中看人——司徒烨也不一定在卖陶笛,可能是穿着古色古香的店小二衣服在茶馆里擦桌子,也有可能是手工艺品店里帮工?可能他在太阳下山,人潮散尽时也会出来逛逛,然后买个陶笛,坐在夕阳如火的江边吹一会。

肚子里没半点东西,头晕,又一直出汗,林泽半点食欲没有,在店铺与街道上走来走去,不停地喝水,足足一下午,从古镇门口到江边,没有看到司徒烨。

林泽又打开手机,上面是他以前给司徒烨拍的照。

那时候司徒烨手上打了石膏,林泽帮他支好相机的三脚架,司徒烨站在江边,拍对岸碧蓝的天空与一个滨江的新楼盘,那位客户非常欣赏司徒烨的作品,点名请他拍一个系列图。楼盘的名字也很好听,叫做“春森彼岸”。

司徒烨全神贯注地取景,拍照,林泽却在他身旁动了心,用手机拍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那时正是初春季节,江面一望无际,江风吹来,司徒烨躬身凑到相机前,嘴角略翘,侧脸帅得无以伦比。

那时候林泽还说有钱了要买对面的楼盘,什么春森彼岸,北城天街,观山水……这家开发商太会包装了,让司徒烨速度帮他多赚点钱,又让司徒烨去报名试镜当演员,说不定能被捧成当红一线小生……司徒烨只是笑着点头,说先把你的钱还上再说。

“你见过这个人么?”林泽小声问。

店员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摇头,林泽又拿着手机去对面店里问,他知道这会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又热又虚弱,但他根本什么也不想吃,问了小半条街,在路边吃了碗龟苓膏,再接再厉,继续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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