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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名字叫失眠(34)

作者: 东歧 阅读记录

可,他比她小。

这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池清凝视了很久他的侧脸,苏格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偏过头:“没事。”心里却暗骂道,你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他对你好,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入非非。你是个变态吗你?

到病房了,他将她放到床上,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就去找李医生了。

他不想让她觉得,危险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从而引发消极情绪的上涨,因此选择回避这个话题。

李医生跟化验科打了招呼,苏格把猜测有毒的饺子送过去,又出去买了饭,她饿了很久也没吃,估计撑不住了吧。

没想到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男声说:“那下次见。”转身就出来。

是那个被叫做“六爷”的男人。

他还穿着黑色的工服,是从饭馆坐上救护车时那一身装束。见他进来,勾起嘴角笑了下,擦肩而过的时候撞了下苏格的肩膀,有很强的挑衅意味。

苏格将饭放到桌上,就打算去找那个男人。

饺子馆离医院近,救护车将病人送来这里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知道池清在这里,还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她的病房。

有一种,还没开战,敌人就从后门摸到家里的那种,被预判,被埋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很挫败的感觉。

让人后脊背凉得发麻。

池清没让他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饿了,先吃饭吧。”

他带着探究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饿了还是在替那个男人打掩护。还是说,其实在意一切的只有他自己,其实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或是破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

可如果真是这样,在餐馆他们见面时,她眼里的陌生感和微微发抖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他们不认识,为什么她会急吼吼地拽着他,用一句“饿了”让他留下。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用一种让池清躲避的目光看了她好久,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照顾她吃饭。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可眉头皱得紧的让池清心慌不已。

她知道,对苏格而言,沉默即危险。

一整天,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沉默地坐着,心里的事却纷繁杂乱,像一棵老树的枯藤,弯弯曲曲地缠绕着,越伸越长,越长越多。

有那么一刻,池清想,两个人的关系之间,最可怕的不是针锋相对,也不是互相撕破脸皮的吵架,那样至少还证明希望彼此接受自己的观点,希望能改变对方的某个点,希望能说服他。最可怕的是冷战,是彼此沉默,是心与心的距离越来越远,没人解释,没人后退,没人示弱,没人妥协,就尴尬地悲哀地渐渐离去。

而不管是什么关系,这条规则总是适用的。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失望,因此而离开。一场战役开始之前,将军都失去了斗志,那么作为军师的他,还有必要为这样的军队肝脑涂地吗?

可如果他真的走了,安全了,从危险中脱身而出,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就不能双赢吗?

池清心乱如麻,一时看不透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坐在隔壁床沿上的苏格突然站起身,拉了个板凳坐她床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下,问:“你就没有话跟我说?”

他看起来很难过,眼睛里有很浓的悲伤和对自己的怀疑,让人感到心碎。

池清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被子下双拳紧握,指甲扎得手心好疼,她硬逼着自己忍耐。

苏格眼看着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嘴唇被她咬得流血。他一下慌了,抽出纸巾给她止血,“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血不多,但足见她忍得很辛苦,下了多狠的心想要瞒着他。

他知道她会这样做,肯定是为了他好,但就是莫名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既然这么用心良苦地瞒着他,那就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一直在她旁边的话,总会知道的。

刚说服自己,苏格就听到她说:“对不起。”他弯着腰擦拭她嘴唇的动作顿住,然后慢慢坐下,看着她慢慢低垂下来的头,没吭声。

“我从没觉得你是外人,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你。正相反,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很清楚地感觉到,我们之间越来越熟悉,默契的点越来越多,你特别善良,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你原本可以不用趟这种浑水,不用承受本该我独自承受的一切沉重的现实。”

“还有,过几天我就出院了,也恢复了自理能力。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放你走,而不是用不知何时会好的抑郁症捆绑住你的自由。我们都知道的,对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而言,患病的时长可能会是终生,我能这么耗下去,可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