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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161)+番外

武独正在喝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脸上带着红晕,本想调侃段岭几句,反而被他给揶揄了。

不片刻,孙廷带着十人进来,朝段岭与武独行礼,武独只是扫了一眼,便不说话。孙廷给他们排了轮值,日夜五人更替,两人在外头守着,两人巡逻,一人在门外听吩咐跑腿。段岭十分满意,让孙廷找林运齐去记册。

林运齐清点过库存回来了,果然与武独说的差不多,官库里头分文不剩,官中还欠着百姓的不少白条。府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卖了,茶盏还剩下两个。

“太守是光棍吗?”段岭觉得不大可能。

“太守有四个小妾。”林运齐说,“三个与当兵的私奔了。一个卷了细软去跟了山贼。正房是琼州人,听得太守失陷敌营,便带着儿子,让人护送她回娘家去,路上没消息,也不知去哪儿了。”

段岭心道当真是树倒猢狲散,说:“看来吕大人在位的时候,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

林运齐万万没料到段岭就这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尴尬道:“那个,王大人……这儿还有不少借条,乃是吕大人生前……不,在府里的时候,百姓找他借的。”

“看来是这样。”段岭道,“欠着老百姓的钱,还要放高利贷出去,啧啧,这生意做的。”

林运齐这人圆滑,段岭也不说什么,接过库单,里头全是朱砂写的赤字,还有一摞白条。

林运齐说:“借款倒比白条多,想必是抵得过来的。”

段岭想了想,说:“咱们带来的钱粮,按俸禄算,也有两千石吧。”

“路上没花多少。”林运齐答道,“您与校尉将军都是正四品,共两千二百八十百石,折算为银是一千一百两。”

太守与校尉为正四品官,段岭领一千一百石的年俸,武独因为是校尉将军,多了一项盔甲与兵器折旧,多发了八十石,最后折成了一千一百两。

“官中支一千两出来。”段岭说,“先把吕大人欠的白条偿清。至于借据……”

段岭看武独,武独瞥段岭,莫名其妙道:“你看我做什么?”

段岭无语了,只得说:“你们都退下。”

亲兵刚来,就要左右退散,段岭先前说好的开诚布公,只得先关门谈几句。过了一会儿,段岭谈妥,众人又都进来。

“孙廷。”武独说,“你拿着这些借据,到正街市口处,召集百姓,当众给烧了。”

孙廷十分惊讶,林运齐也猜到了,便笑着点头。

孙廷说:“那大人吃什么。”

“老爷说了算。”段岭说,“不必替他发愁,记得说是校尉的主意。”

孙廷马上道:“小人替全城的百姓谢过将军!”

孙廷走后,林运齐说:“大人……”

“一年八十两。”段岭说,“省着点儿也够吃了。”

林运齐说:“不,大人,下官只是提醒一句,还得想办法,还百姓们的牛。”

段岭心道差点忘了,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一头牛三千钱,折成二两八分银子,段岭颇有点头痛,还得另外想办法。

武独道:“牛是我借用的,不关太守的事,到时我去替他们耕地,耕时叫我一声,把犁给我套上。”

段岭忍不住笑得直抽,林运齐知道武独不过也是开玩笑,说:“想必校尉将军是有盘算的。就白提醒一句。”

段岭知道武独嫌林运齐话多啰嗦,便打发了他,让他去歇着,今日应当没什么事了。

武独问:“办完了?”

“暂时办完了。”段岭说,“还得想想办法。”

“那轮到我了。”武独说,“外头那跑腿的,把两名裨将叫进来,提醒他们备好跌打伤药,有什么祖传护心镜和铠甲,好东西都招呼上。再传两个跌打大夫,备好担架,去院子里头候着。本将军明人不说暗话,要打人了。”

段岭;“……”

☆、第135章 立威

一炷香时间后,先是一名裨将倒着飞了出去,撞翻外头的花架,花盆碎了一地。

另一名裨将站着看武独,不住喘气,武独说:“我说,你动手。”

裨将道:“不敢与将军动手。”

武独说:“不动手,怎么知道深浅呢?接下这三招,校尉换你当。”

“将军说笑了……”裨将一句话未完,武独已倏然动脚,那裨将也飞了出去,撞在照壁上,登时鲜血狂喷。

武独站在厅堂门口,挡住了外头的阳光,说:“让你们出兵救人,一个个站在后头看,找不到太守,自己就回来了。先前朝廷命官失陷在敌营里头,没治你们个临阵脱逃的死罪,如今还想依样施为,顺手送掉新任太守的一条性命?!”

段岭在里头听着,也不说话,心道武独心里什么都清楚得很。

武独那两招下手甚狠,裨将穿着铠甲,中了一下他隔山打牛的内劲,震伤了脏腑,竟是吐出血来。

亲兵们都眼带恐惧地看着,武独提着剑,走上前去,孙廷忙道:“将军!将军手下留情!”

武独以剑挑起其中一名裨将的下巴,说:“吕太守丢了,朝中没有追责,正是因为新任太守保了城中将士的性命,还当邺城没了你们真不行?”

“将军。”段岭果断道,“手下请留情!”

段岭在那一瞬间,有预感武独确实想杀人,哪怕隔着好几步远,依旧能感觉到武独的一身杀气外露,也猜到武独想现在下手,杀掉一个以震慑邺城军队。有时候,杀人确实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不杀人,也能解决问题。

武独的剑已插|进了那裨将头盔与铠甲的间隙中,手上使力,就要捅进去。对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住发抖,迎上武独森寒的目光,意识到这新上任的校尉,确实是会动手杀人的。

然而他满口是血,已说不出话来了,只得不住发抖,以眼神求饶。

“项上人头,且先记着。”武独收剑,说,“空了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历,哪怕你卖了我俩,以我功夫,也必不会死。逃得一命后,谁卖我的,全家必永无宁日,迟早被我杀得鸡犬不留。”

接着武独便转身进来,依旧靠在榻上,懒洋洋地倚着。

“孙廷把人带进来吧。”段岭说。

孙廷扶其中一名裨将,扶不起,只好与亲兵一同架着其中一个先进来。

“手搁上来。”段岭说。

那裨将咳了几声,鼻孔里都是血沫,段岭便为他把脉,说:“另一个也扶进来。”

武独踹的都是同个地方,肋骨折断插入肺,段岭便亲手为二人依次扶正了肋骨,开了药让他们回家调理。

段岭说:“将百长挨个唤来,一次来十个,依次点名进来述职。”

邺城最重要的是军事,最初也是作为军防重镇建设,平常别的县郡,都是太守为主,武官为辅。然而到了常年交战的国界,武独的职责显得愈发重要,段岭反倒变成了为这一整支军队提供补给的后勤。

人都来了,站了满厅堂,段岭说:“坐,不打你们。”

余人才纷纷坐下,两名裨将一姓白、一姓褚,各领千人,进来的也正是白裨将的十名手下。

“有什么难处,想怎么过日子,带兵带得如何。”段岭道,“都说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段岭拿着兵册,点了个人,说:“从你开始,将军脾气不好,莫要让他等久了。”

武独笑了起来,喝了口茶,第一名百长想了想,便道:“太守大人,没钱,弟兄们吃不上饭,饿着肚子,打不了仗。”

“已经解决了。”段岭说,“回去就能领到军饷,还有什么?”

“山贼太嚣张。”其中又一名百长说道。

武独漫不经心地拿着本子,一边读书,一边听百长们述职,段岭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先是问了一轮,便打发这十人回去,再传人进来,又问一轮,直到用午饭时,才揉揉太阳穴起身。

“你在看什么?”段岭问。

武独抬手朝段岭一扬,是一本《食经》,恰在此时林运齐带的管事过来问中午吃什么,段岭便吩咐一切从简,穷得叮当响的,不要铺张浪费了。

“得上哪儿弄点钱去。”段岭愁眉苦脸的,自被郎俊侠带到上京后,虽不说锦衣玉食,却也从未愁过钱。父亲在世时,吃穿用度虽不怎么稀奇,但吃什么菜,喝什么茶,用什么器皿,也有些讲究。

待跟着武独,初时穷了半年,后来又渐渐好了起来。

“我想办法去。”武独说。

段岭认为既然来了邺城,武独就得出去办事,放他一个人在府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既身上带毒,又有白虎明光铠护身,还会一点武艺,能出什么事?但武独始终坚持跟在自己身边,还要怎么去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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