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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121)+番外

段岭听到这声音时,瞬间如中雷击,武独的表情也充满了诧异。

郎俊侠!

郎俊侠怎么来了这儿!

郎俊侠就在武独背后屏风另一边的隔间里。段岭瞬间脑子里天旋地转,武独却伸出一手,按在段岭手背上,摇摇头,示意不必害怕,有他在。

“上一碗你们的金字招牌馄饨,泡一杯普洱。”郎俊侠又说,“送到隔壁雅座。”

“今天是你生辰reads;红楼之有匪君子。”郎俊侠在屏风后说,“忙着办事,没顾上,尝一尝他家的馄饨,味道很好。”

段岭没有答话,三人便这么安静坐着。

一片静谧,茶水顺着案几漫了开去,一滴,一滴,淌落下来,滴在木案底下铺着的毡子上,渍了一小摊。

武独眉头深锁,片刻后段岭说:“我已经很久不吃馄饨了。”

“怕有毒吗?”郎俊侠在屏风后说。

武独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时,段岭却拉着武独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时又有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人未到,声音先到。

“把你们的酒再拿两瓶出来。”郑彦的声音在楼下说,“切点上好的牛肉。”

武独:“……”

“楼上居然还有雅间?”昌流君的声音说。

段岭:“……”

怎么一下全都来了,段岭哭笑不得,郑彦与昌流君上了楼,昌流君见段岭与武独对坐着,当即诧异地“哟”了一声,没问究竟,与郑彦入座,进了郎俊侠所在的隔间。

段岭用手指蘸了点茶,在案上写道“什么意思?”武独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指指外头,意思是要么先走?段岭却摇头,意思是留下来听他们说什么。他感觉到今夜既然四大刺客都到了,说不得确实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郑彦先侧头,从屏风后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武独,扰了你们的雅兴,实在是没地方待了,方让他们来这儿。”

武独答道:“不碍事,有话就说吧。”

郑彦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饿一天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王山,你没回府去?牧磬呢?”昌流君也探出头,打量段岭。

“没有。”段岭答道,“他在皇后那儿,应当是留饭了。”

面端上来了,摆开,武独与段岭的案上除了两碗面,还有一碗鲜虾馄饨。面上码着四色河鲜,又有几瓣梅花漂在汤上。

“这家的面汤乃是秘制。”郑彦笑着说,“以鳝骨、鸭脆骨、牛膝骨、北海昆布与隔年的梅花慢火熬成,配一枚盐渍梅子,乃是一绝。吃面,须得搭些青田酒喝,方有味道,武独,你们不来一壶?”

“不了。”武独答道,“吃完就走,有话就快说吧。”

段岭哭笑不得,但既然昌流君与郑彦都来了,郎俊侠应该不会找自己麻烦,于是松了口气,武独却似乎有点恼火,只按捺着不发作。

小二上完面,躬身退走,郑彦又吩咐道:“若无吩咐,不必再上来了。”

“想吃馄饨吗?”武独朝段岭问。

段岭摇摇头,两人都不动那碗馄饨,段岭喝了口汤,只觉味道确实非常地鲜,且半点也不腻人,面条爽滑筋道,蛤蜊、虾、鱼腩与蟹肉鲜嫩无比,这面馆确实当得起这嚣张名字。

“特地约在此处。”郎俊侠在屏风后说,“乃是有几件事,想问问诸位怎么看。”

“东宫议事,有人缺了席。”郑彦道,“想必是打听消息去了吧。”

“实不相瞒。”郎俊侠说,“我到馆驿中走了一遭,查到一事reads;末世之赤影猎人。此事靠我一人办不成。”

四人都停下了动作,听郎俊侠转述。

“元人使节是哈丹巴特|尔。”郎俊侠说,“但实际上使节团中说了算的人,却是阿木古。此二人计谋虚实相间,哈丹巴特|尔在明,阿木古在暗,除了为太子庆生之外,还有别的意图。”

郑彦答道:“傍晚在东宫,听礼部尚书提到,元人经上京之战后,恐被辽报复,是以生出联陈抗辽之心,想与陈修好订约。陈、辽有上梓之恨,陈、元又有上京之仇,三国之间,两两为敌,牧相与各位大人议论良久,亦未谈出个办法来。”

“陛下怎么说?”段岭忽然道。

“陛下什么也没有说。”郑彦答道。

武独说:“先帝虽非元人所杀,却因上京一战而崩,太子若在此时联元,只怕陛下不会答应。”

“是这么说。”郎俊侠答道,“但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上梓一战后,国仇家恨尽在辽国,又怎么想得到先帝会率军回去救耶律大石?”

昌流君问道:“乌洛侯穆,这话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谁的意思,这很重要?”郑彦说,“布儿赤金拔都与太子殿下乃是童年故友,据说更是安答之交,昔年奇赤、拔都父子是被先帝所救,送出上京。布儿赤金家,是希望与大陈修好,藉此止战的。”

武独望向段岭,段岭指指自己,点了点头,皱眉,摊手,做了个“全局”的示意,又轻轻摆手,武独稍一转念,便理解段岭之意——安答不假,但两国之间,不能掺杂个人关系做决定。

“所以呢?”昌流君道,“这个盟,是结,还是不结?”

“那就要问武兄的意思了。”郎俊侠说,“今日陛下特地将你召到御书房,想来不是闲话家常,问你家事的。”

段岭沉吟片刻,武独开口道:“陛下吩咐我一桩事,具体是什么,却不便告知。”

“事儿我替你办了。”郑彦说,“陛下心意,目前只有你最清楚,说来听听吧。”

“大家各为其主。”武独说,“既与国运相关,说也无妨,仍是关于镇山河的下落,陛下要用忽必烈之剑,换回镇山河。”

数人沉默片刻,郎俊侠答道:“那么,陛下便是不愿议盟了,昌流君,元人议盟的条件是什么?”

昌流君沉吟片刻,目前众人对这事虽不清楚,但只要有心打听,总能问到,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开口解释道:“元使在三个月前抵达江州之时,便拜访过牧相。哈丹巴特|尔口称镇山河在元国,却不在拔都手中,两国若愿成兄弟之盟,北军撤出将军岭,订一南北商道。大陈出让邺城、河间两城,这两城划给元。”

“邺城是塞北重镇。”段岭说,“这不可能让。”

昌流君答道:“他们也会用玉璧关下的一百二十里地来换,这样一来,陈、元互换领土,元人便可放心对付辽国,逐步蚕食南下。朝廷若订此盟约,双方换城,元国还回镇山河,两国和亲,修百年之好,永不开战。”

镇山河如今仍下落不明,猜测极有可能在元人手中。

“和亲?”武独说,“和谁的亲?不会又是姚侯家的吧,他有几个女儿能嫁?”

武独话中颇有一番幸灾乐祸之意,段岭一听就知道,郑彦为什么这么操心这件事了,姚筝的身份乃是郡主,嫁谁也不想被远嫁到北方去。万一朝廷真答应了这事,姚复就只好两行清泪,挥别爱女了。

☆、第100章 智计

“总之。”郑彦说,“目前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就是乌洛侯穆的情报了。”

数人又沉默片刻,郎俊侠才开口道:“这次元人的手段,据我猜测,将会软硬兼施,至于具体方式,还在打听之中。”

“软硬兼施?”武独冷冷道,“软的不成,还能来硬的?有什么手段能要挟一国太子,我倒是想看看。”

这话只有武独、郎俊侠与段岭三人听得懂,武独这话说得非常巧妙,郎俊侠直至如今,仍无法确定,武独是否知道蔡闫鸠占鹊巢一事。郎俊侠自然不能当着众人之面,说出哈丹巴特|尔要利用假太子的身份来要挟他,让他出力促成两国结盟。

“牧相是什么想法?”郑彦问。

“这我不知道。”昌流君答道,“只有问王山了。”

“我更不知道。”段岭答道,“牧相没有说。”

昌流君说:“真不想结盟,朝中还是陛下与殿下说了算,尽快把哈丹巴特|尔和阿木古送出去,不就完了吗?”

郑彦答道:“所以麻烦就在这儿,大家都不下决定,连殿下也不愿出面赶人走,其实由他开口,是最合适的。”

虽然说两国结盟,使臣理应受到礼遇,没有把人直接赶走的说法,但元使名义上是来给太子庆生送礼,只要蔡闫一封信,便能打发走他。

“我觉得未必。”段岭说,“阿木古不想走,总能找到留下来的理由。而且,朝中大臣对元人认知有误,元人虽脾气直率,却半点也不蠢。他们和咱们想事情是不一样的,而且非常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窝阔台之所以会攻入上京,正是因为窥破耶律大石与韩家之隙,其中利弊,各位应当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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