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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梦谣(原名:清雨芙蓉)(26)

勤嫔已经没力气骂他了,皇阿玛那里更是捂的严严的。他老人家大概是真的老了,或者也不怎么关心他,竟是连问都没问。蓉蓉不仅发现胤礼“不忠”,更抓到胤礼“偷吃”的小辫子,气怒之极。其实都是胤礼的妾室,不去才不合适。但是,蓉蓉已经是挂了号的“醋坛子”,这样做也没什么奇怪的。第二天,她就收拾了一下,搬到院子一角的小楼去住。任胤礼怎样软磨硬泡,就是不理。胤礼有种感觉,这一次蓉蓉是真的“不理他”了。

没道理呀!或者有什么问题?

胤礼坐在茶楼借酒浇愁,顺便想想那几天发生的事情。

快过年了,街上人来人往,十四阿哥要回来了。各处酒楼门市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不经意间,胤礼看见素素从楼下走过。人群挤挤挨挨,素素在人流中晃了几晃,胤礼惊讶的看见素素迅速从一个读书人身上探走一样东西。那人还若无其事的继续走。

胤礼瞪大眼睛趴在阑干上往下看,已经没有素素的踪影。那个读书人走到一个胡同口,闪到里面,却正在胤礼眼皮下面。

胤礼眼瞅着那人摸摸自己的怀里,正想他是不是要喊,却见那人已经若无其事一摇三晃的走了出去。是了,素素现在成了蓉蓉的左右手,她的作用是剑语琴心都无法取代的。所以,蓉蓉也愿意撒手让那两人离开。胤礼想起蓉蓉说过:人总是自私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憎!

哼,那自己又算哪门子的缘故?!

记得那天和几个同僚在酒楼吃饭,自己先到了一会儿。刚刚坐下,竟然看见八哥和蓉蓉先后脚的从一间普通但是雅致的小院里走出来!八哥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明显,和,暧昧。而蓉蓉脸上的疲倦是那么的明显!可是,胤礼清楚的记得,早上自己亲手把那只红玉簪子插在她脑后的左侧,现在却跑到了右侧!

原来和蓉蓉有私情的不是四哥,而是一直给他消息的八哥!一种被愚弄的怒火烧上灵台,胤礼怒气冲冲的追回了家里。

谁知,蓉蓉并不在家。直到傍晚时分,她才回来!

胤礼只记得自己不断的质问她,却怎么也想不起问了什么!他只记得蓉蓉双眼好似一汪清澈的湖水,委屈的看着自己。他只记得看着蓉蓉的眼睛,自己情愿溺毙在里面,从此不再出来,从此不让它再有忧郁,于是,他做了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一切。醒来,却恍然一梦……

眼睛,蓉蓉的眼睛。即使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清晰的浮现出蓉蓉的眼神。

记得金环和额娘都说过,蓉蓉的眼睛是妖媚的,邪佞的,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忧郁而清澈的眼神,是高山圣湖亘古的寂寞孤独,是午夜梦回的黯然神伤。他的蓉蓉,是个可怜的,等待别人关怀的小女孩;是个渴望被怜爱,却害怕伤害的小女孩。

那天,他记得清楚,在情意缠绵,低语呢喃时,蓉蓉的泪一滴滴的洒在他的胸前,从始至终没有停下过。那一夜,他的吻落遍蓉蓉的肌肤;蓉蓉的泪洒遍他的全身,浸湿了他的心……

怎么会是假的?

有什么划过胤礼的脑海,胤礼双眉紧蹙,是什么呢?

对了,蓉蓉是江湖人,她,她会一种功夫,叫什么,媚魂术。可以控制别人的行为。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被蓉蓉施了“法术”!

和谁在一起,发生了什么,都不再重要了。这是蓉蓉的安排,是她离开自己的安排!什么举案齐眉,什么夫唱妇随,全是假的!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蓉蓉是诚心算计自己呀!

或者他可以放弃了,换个没有心机的女子,换个背景简单的女子,换个服服帖帖的女子,一样可以幸福的,一样可以幸福的……

胤礼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抱着坛子,咕嘟嘟的往嘴里灌。

“你这是何必?”清秀男子对身边华服女子说,“你可以继续骗他,直到你走了为止。”

那华服女子就是蓉蓉,此刻她正轻轻的从胤礼身边取走酒坛:“我到时候控制不住。”

素素犹豫了一下,才问:“是他,还是你?”

蓉蓉给胤礼喂了一颗解酒丸,“不重要!”

素素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蓉蓉把昏昏沉沉的胤礼扶到一边,让店家端来一碗蜂蜜水,同时嘱咐找辆车来。

素素道:“你受伤了,好好养伤,就不要去十三阿哥那里了。这两天,我会四处看看,有什么动静再和你联络。至于那笔财产,我已经转到通宝当铺做了死当。今天晚上,我就把银票给八阿哥递过去。你不用担心。”

蓉蓉点点头,给胤礼慢慢擦着额头上的汗。

素素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喜欢那个八阿哥?他不可能纳你的。”

蓉蓉停下手,说道:“我谁也不喜欢。我讨厌他们!”

素素默默的注视着蓉蓉,她和师母很像。从不轻易去爱,却很容易恨一个人。只是师母碰见了师父,教会了她爱,领着她放弃了恨。谁来教蓉蓉呢?视线移到胤礼身上,素素的嘴角动了动。不敢奢望!

媚魂术的施术者如果无法控制自己,就会被反噬,施术者会深受重伤。这种反噬并不在于对方有多强的自制力,而是施术者本身是否——动情!

控制不住,当真是谁不重要了吗?

第二天中午,胤礼才醒过来。除了疲倦,并没有宿醉的头痛恶心,以为是蓉蓉照顾自己。问了赵成,才知道是酒馆的人送自己回来的。

下午,音画过去了。蓉蓉没有露面,金环张罗着一切。

胤礼万念俱灰,木然的走着程序。

侍卫送来一张纸条,胤礼展开细读,却是关于大笔不明资金流入八爷和九爷的当铺的消息。来源是杭州——那里曾经是天晤崖的基地,蓉蓉的老家。

她一直都是八哥的人吧?

蓉蓉走到自己的小院门口,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见过贝子爷,贝子爷吉祥!”蓉蓉愣了一下。胤礼点点头。

开门的侍女有些不知所措,胤礼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若是你想走,我不拦你。但是,不要跟着我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给不了你想要。需要我什么帮助,随时和我讲。”说完,胤礼折身离开,双拳藏在袖子里,不知道想打谁!

蓉蓉脸上的指印是谁的?是谁敢这样打她!

蓉蓉愣愣的看着胤礼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一动不动。

“福晋,天黑风大。快进屋吧!”侍女轻轻的说。

哦。蓉蓉下意识的摸摸脸,低头进去了。

好疼啊!

脸疼,心也疼!

挥退侍女,解开层层衣衫,对着镜子,侧腰上一块青色的淤血。他可真下的去手!

“贱人!你竟敢背着我向老八卖好!”四阿哥的脸近似狰狞。烟雾中的佛像慢慢的变形,“年庚尧在江夏镇私藏的东西还有吗!你说!”又是狠狠的一脚。

蓉蓉不敢躲开,本已受伤的内脏一阵气血翻滚,生生的压下。嘴角滑下细细的一道血丝,抬起手慢慢的揩净。

胤禛被她举动间的狠绝惊的一愣,仿佛刚才抹去的不是血丝,而是一条――人命!那双美丽诱人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倏然长大,陡然光华灿烂,令一室生辉!胤禛转到佛前,双手合十,闭目不语。只听身后蓉蓉细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八爷不知道从哪里晓得天晤崖有批宝藏,便找蓉蓉要。实际上,教主本性豪奢,破崖之际,各门派已经把教中藏宝搜刮得差不多了。所以蓉蓉什么也给不了。但是八爷并不相信,蓉蓉无可奈何,才想起当初年将军在江夏镇做事的时候,有些珠宝带不走的就留给了教主。为免麻烦,这才擅自作主,交给八爷。”

“荒唐!”胤禛心里略微平静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蓉蓉,哼了一声:“你对老八倒是很有情啊!”年庚尧的事以后再找他算帐!

蓉蓉突然发现自己连应酬撒谎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心一下子萎缩了,整个人就像干瘪的花朵,没有情绪,没有光芒,没有兴趣。看着胤禛的靴子,曾经的心动和恐惧消散的无影无踪。

胤禛见她不语,半蹲着身子,和蓉蓉平视着。那一刹那,他看见蓉蓉的心灰意冷。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尽管,现在蓉蓉看他的眼神依然是充满了渴望和媚惑,可是胤禛却觉得手里的,不过是个布偶。死死的拽住她的胳膊,拖进里屋……

胤禛醒来的时候,蓉蓉已经不见踪影。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被枕边的蓝布包吸引。打开一看,竟是那本被他烧了的百官行述!

虽然只有一册,却是各个重臣的记录!

大惊之下,胤禛拆开蓉蓉的信,原来当初几大箱子的百官行述曾经保存在天晤崖下的一个产业。教主知道是极重要的东西,便打开来看。为防万一,就手抄了这一册保存在那些珠宝里。蓉蓉把珠宝交出去的时候,按照教主的留下的方法,从另一面取出册子。同时封死那里,看起来箱子丝毫未动,封条也不曾损坏,实际里面的东西已经换了。

就算八阿哥听到任何风声,也决不会想到这里的掉包。

胤禛这才明白,蓉蓉为什么要把财物交给老八。暗道,其实这个女人对自己还算是忠心的。他想起神医说过的话,若是媚魂术的施术者喜欢上被施术人,这“魂交”一式就会作用到两个人身上,成为真正的男欢女爱。胤禛想起上一次两人的狼狈,蓉蓉的心意清晰可见。心里得意,任你何方妖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