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47)

冯总看了我一眼,“小孟,你不看别的书吗?”

傻子也看出来他有些生气,我赶紧改口,“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呵呵,才女,一张嘴就与众不同,这成语用得。来喝一杯。”冯总又变得很高兴。

我晕!这是成语吗?要是这也算成语,那街头泼妇都可以算“出口成章”了。

我想起杨燃天的警告,赶紧推托,“对不起,冯总,我酒精过敏。”

“过敏?”他看看我,“我听小王说你能喝啊?”

“我来公司不久,不知道王哥从哪里听说的。我过敏主要是心跳不稳,外表倒没什么。”

“真的?”

不愧是江湖里滚出来的,一句“真的”,一个眼神,看得我心底一阵阵发虚,强撑着点点头,赶紧说话带过去,“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还要喝酒,不然就叫上王哥了,扫了您的酒兴真不好意思。”

“唔,没事,自己喝也好。”冯总似乎相信了,自己满上,很爽快地喝了一杯。

躲过被劝酒的噩运,我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酒后乱性。好在今天晚上他的话不少,被人挖了公司的墙脚,他心里不太好受。而且,挖走的人又想抢走他的市场,更让他郁闷。

听着他念叨手下人如何忘恩负义,自己如何辛苦栽培,不知不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总已经醺醺然。小王叮嘱过,不让我提任何催款的事情,我只能看着他吃饭,了然无趣。

我一心想离开。

“难得你能听我这个老头子念叨。”他结账,“唉,也就是跟你们在一起,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年轻人。天天在钱眼儿里转,转得人都老了。唉!”

出门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我伸手一扶,被他揽在怀里。

就当是扶着自己的叔叔吧!

我努力地调整情绪。

“小孟,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我低着头,摇了摇,“冯总,路上有查酒精的,您还是打车回去吧。”

“你不会开车吗?”

“不会。”我老老实实地说。

“不对,小王说你会。”他用胳膊紧紧地夹了我一下,我不敢动作太大,好在他又松开了,我只能勉强维持着距离。

醉汉是需要扶,如果他再有过分的举动,我再……

“呵呵,丫头!”一股酒味喷到脸上,脸颊被人轻浮了一下,热辣辣的,“真嫩啊!”

我只能把头扭到一边,低声下气地说:“冯总,您醉了。”心里却咒骂,为什么出租迟迟不来。

“醉里看花花更美啊!”他嘿嘿地笑着,年纪虽然大,力气却不减。我想不动声色地挣脱却失败了,那人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小孟,有句话叫‘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看到你,我就知道了。”说着,钳着我肩膀的手滑了下来,落在我的腰上。

T恤很短,他的指尖一挑就可以触到皮肤,“这腰细得,好像风一吹就能断,真让人舍不得,来,我帮你扶着。”

出租车呼啸而至,我赶紧推他,“冯总,车来了。谢谢您今天的款待。”

很奇怪他竟然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上车后对我招招手,说:“小孟,我很欣赏你,只要你来,我没二话!”他嘿嘿一笑,让司机离去。

我疲惫地回到宿舍,把身子都搓红了,才算洗完澡,躺在床上,腰上火辣辣的。

人都是贪心的。

如果我拿回这笔钱,所有人都将不敢歧视我,我不用靠陈总,不用靠何春菊,也不用靠常沛,自己就可以在公司扬眉吐气!但这样的风光,不也是要靠着冯总实现吗?

如果我拒绝,小王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已经犯过一回错了,这一次陈总还会保我吗?为了在公司能顺利发展,我和公子润的恋情都不敢公开,现在我却要在这个风口浪尖让自己再临无妄吗?

我想找个人问问,但我能问公子润吗?我是他女朋友,他自然不能让我吃这种亏。

可他也不过是个新鲜人,如果我“不吃亏”,他能为他的义愤填膺负责吗?我想起那天我问他如果我不在北京……他的僵硬无疑就是答案。我们都不相信两地分居会天长地久,相信到那时大家会很理智地选择“短痛”。但以他的个性,绝对不愿意这种选择起因于他的建议或愤怒。我想得这么明白,那还有问他的必要吗?

我想打电话问杨燃天,但是以什么立场呢?既然已经拒绝了人家,又哭哭啼啼地寻求帮助,我都看不起自己。

辗转反侧,我终于想到一条折中之策,拖着吧!拖到无可拖的时候,或许会有机会。

第二天,星期二。

小王意味深长地过来说:“怎么样?听说昨天冯总请你吃饭了?”

“嗯,是。”我简单地回答,手上不停地输入数据,不管对策,只要有动静就好。整个办公室好像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冯总说什么时候给钱了吗?”小王笑得很恶心,“你出马,一准没问题。大学生又漂亮又聪明。”

“嗯,您不是不让我说这事儿吗?我没问。”

小王提高了声音,“什么意思?孟露,你可是协助我工作的。怎么,第一单就想甩了哥们儿?”

“王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冯总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他随时等着你过去取钱。你装什么装?”

“那王哥您去好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做完。”我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您看,我一个人做两个职位,的确分不开身。冯总既然说随时可以,您就代劳一趟,把钱取回来吧!”

小王嘿嘿一乐,说:“就算我去,你也得先去。昨晚上你们不是一起出去了吗?既然冯总点名让你去,那肯定是意犹未尽,你再牺牲一趟。话说回来,冯总虽然有家室,可是有钱又帅气,懂得怜香惜玉,你还是好好地维护着吧!”

“王哥,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我昨晚出去一趟也就是吃个饭,您怎么发挥了这么多内容!别说我是您的同事,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这么含沙射影吧?冯总就是咱们的客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凭什么要我牺牲一下?!吃饭,聊天,挡住咸猪手,您是不是觉得我还得上他的床才算完成工作?”我想着要韬光养晦,可话到嘴边根本就刹不住,“王哥,我敬重您是前辈,乱七八糟的话咱不说。我希望以后像我能不能喝酒、有没有男朋友这些话还是不要什么人都讲的好!”

我站起来几乎是点着小王的鼻子讲的,他讪讪地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做工作嘛,哪有不吃亏的?切,现在的年轻人,金贵!”

看他怏怏走开,我心里一阵阵地沉下去。这种事情没人会打报告,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抽冷子害你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中午吃饭,味同嚼蜡,连带着,胃也疼开了。

办公室里没人提起这事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是同事就没必要搞得感同身受。老李也早早地离开了,世情凉薄,换了自己也如是。

晚上,我泡在电脑前看小说,快十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接起来,是公子润。

“你昨天陪人喝酒去了?”那边听不出来好坏,但是,应该不是欣喜。

“嗯。”

“谁?”

“客户。”

“哪个客户?孟露,非得我一句句问你你才说吗?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

“陪客户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吃得很开心,是吗?听说拿到了一笔大单子,啊?厉害了,一出手就连老业务员都比不上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意思!告诉你,我公子润再没出息,也不要女人养着!更不稀罕你这种女人!”

啪,电话挂断了。

我像抽了筋似的瘫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小王不知道乱说了什么,但能这么快传到公子润的耳朵里,还是有点儿出乎意料。公司没有秘密,我只是忘了谣言走得永远比真相快。

好像约好了似的,电话又响起来,打电话的是常沛。“孟露,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赴那种酒会?”

“去了就是去了,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常沛问:“你说的哥信你,就一句话,吃亏没?”

“吃亏又怎么样,不吃亏又怎么样?你是替他问的吧!不用问了,我没必要为自己洗刷什么!”

“孟露,这事这边传得厉害。越峰公司是拖欠大户,小王说冯总指明只要你去他就给,大家都疯了似的传!上次就是小王为了要到欠款带他嫖娼,结果被抓。公司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声张。你现在……唉,你怎么揽到这种事儿?”

我觉得好笑,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吗?我向你们问计的时候怎么没人吭声?人人都知道小王什么德行,开始怎么没人说句公道话?现在过来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自求多福啊,我只是求不到福,现在你们都是看我笑话的!

“好强啊!”我好像突然有了斗志,“我总得有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是笨蛋对不对?”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现在我有这个机会了,我当然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