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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16)+番外

“师父。”虽知赵云有钱的可能性不大,阿斗却心中忐忑,抱着一丝希望到赵云处问道。

“给我二两七钱银子外加一吊半钱……成不?”

“现银没有,抽屉内有钥匙,开了后房箱子,内有点值钱物事,你取去典当就是。”

“哇!啥东西,古董?这镜不止三两银子了,师父你哪来的好东西?怎不早说!”

“祖传护心镜。”

“……还是算了,你自己戴着吧。”

“你要便给你。”

“我对不起你,师父,拿你的命去换钱……我先走了,当我没问过。”

“喂,等等!”

赵云莞尔道:“命都卖了你父子,何况一面护心镜?”此刻阿斗却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庞先生……借几两银子使使。”

“嗯,你去厨房拿菜刀来,把我头砍去,挂猪肉摊上不定能卖两吊大钱。”

“……”阿斗嚎道:“这世道就都这么穷么!我不活了我!”

庞统狡猾一笑,道:“我只与你说;法正乃是益州名士,又写得一手好字,川中妇人小姐均仰慕不已,你去求他几个字,拿去市集上卖了,三五两银子是没问题的……公嗣?”

阿斗终于找到生财之道,在房中翻得鸡飞狗跳,找出一团墨纸,哆嗦着翻开一看。

“靠,是先生的,算了,这个说不定也能值几个钱。”

再翻,终于在茶杯下找出法正字迹,可怜值三两银子的名士墨宝,已被氤了一滩茶渍,阿斗当即似见了财神般把它亲手裱好,兴高采烈地捧到市集上去了。

又过一日。

阿斗垂头丧气回到月英院内,道:“师娘,咋赚几个钱就这么难哩。”

黄月英笑得打跌,道:“你还是继续推磨罢了。”

阿斗悲摧道:“胖桶骗我!又说法正的字能卖三两银子……”

黄月英美目一亮,道:“法正的字?拿来我看看。”阿斗忙掏出裱得工工整整的那张纸,递了过去,纸上还是第一次回成都时,法正帮自己抓刀写的描景诗。

黄月英嘲道:“诗狗屁不通,字倒是还勉强能看。”

阿斗忙顺竿爬道:“要不师娘帮我卖了?卖多卖少凑点钱,我再去借?”

黄月英又看了片刻,道:“师娘跟你买,三两银子?”

裂缺霹雳!丘峦崩摧!

一道曙光划破天际!绝望中的生机!黄月英简直就是那黑暗中的启明星!黎明前的破晓之光!海啸后的救生船!

阿斗涕泪横流,只差给黄月英磕头,又摸出那团黑乎乎的,诸葛亮给自己的纸,道:“这个也一起送给师娘了。”

“那是什么?”黄月英瞥了一眼,道:“不要。”

“师父写的,买一送一,这个不值钱我知道,嘿嘿。”阿斗赔笑道,把那团擦过墨笔的宣纸塞进黄月英手里,拿了三两银子,跑去找炉子了。

阿斗走后,黄月英转身入房,取来一柄小刀,把那裱框裁出,把诸葛亮写的,被弄得黑糊糊的诗仔细摊开,裱好,嗔道:“被弄成这德行,丢脸丢到家了。”

左看右看,又照着念了一次,黄月英开了柜子,笑盈盈把孔明的诗收起,锁上。

另一张垫过茶杯的宣纸却依旧躺在桌上。

黄月英随手把法正的诗一团,扔进炉子里,烧了。

第13章 路人皆知

阿斗掏出那副千辛万苦做好的银面具,帮哑侍戴上,啧啧道:“这手艺真没得挑的,看我对你多好。”

哑侍漫不经心瞥了阿斗的手一眼。

阿斗忙讪讪把满是伤口的手藏到背后,笑道:“当然,你本来也就长得还可以……”

阿斗端详哑侍许久,只觉实在难以把他当作一名平常的侍卫;他与阿斗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那张英俊且瘦削的脸,带着一股山林气质,或是猎豹、苍鹰等等蛰伏的猛兽。

他的眉线粗犷且浓黑,唇角转折坚硬,与自己所习惯的,赵云那种刚毅果敢,包容一切的伟岸男子气质不同。

哑侍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掠夺,杀戮与破坏而存在,直似一头潜伏于暗处的猛兽。

阿斗又看了许久,吞了口唾沫道:“真他妈的帅。”

哑侍起身进了内间,阿斗先是一愕,继而大笑道:“你脸红了!你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正要追进去调侃一番时,却忽地有人叩门。

“马超有请小主公!”

阿斗作了个吊死鬼的表情。

赵云入益州后军政事务繁多,又是大战稍停;每日教习姜维,刘禅练武之人已经商酌,改为马超。赵云仍时不时来巡,免得阿斗偷懒懈怠。

马超年纪只有二十出头,摊上两名太子党,其中又有一名鬼灵精,每日只有战战兢兢,唯恐教得不尽责。然而新师父本身武技彪悍,教弟子的本事却是一般般,阿斗看在眼中,便没完没了地冷嘲热讽。寻衅戏弄,马超只是横了心,该教的教,该罚的罚,这师徒关系一度紧张得令刘禅想挑拨哑侍出马,一根手指揉死他丫的。

按赵云的道理,传道授业即为师;莫道年纪比你大,就算比你小,只要教得你也是师父,阿斗只得悻悻前去开门。门一开便没好脸色,道:“干嘛,都酉时了,还要抓我去扛砖头?”

马超打量阿斗几眼,道;“随我来。”

阿斗无可奈何,跟着马超穿过走廊,马超又道:“整理衣冠,尽傻笑什么。”

阿斗在心内答了句“关你屁事”,跟着马超走入府内大厅,马超拱手道:“小主公请到。”便退于一旁。

阿斗懒洋洋瞥了厅上一眼,却见诸葛亮,赵云,法正数人正众星拱月般围着一名少年,那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唇红齿白,眉目间带着一股书卷气。

赵云道:“这便是我徒儿公嗣,公嗣过来。”旋朝刘禅招手,并指了指嘴角,阿斗会意方把嘴角口水擦了,慢吞吞蹭了过去。

诸葛亮道:“你二人俱是世家子弟,兄弟相称便可。”

那少年倒不如何拘束,拱手时却是有模有样,俨然一名年轻文士的风范,道:“既是如此,司马昭见过贤兄。”

阿斗一见这女子般的温柔少年,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伟丈夫,当即热情道:“贤兄刘禅,字公嗣,愚弟你好。”

“愚弟”之称一出,那少年愣在当场,厅上众人表情惨不忍睹。

阿斗回过神来,道:“你叫何名?”

“司马昭……”

“……”

这娘娘腔竟然就是未来的晋朝开国太祖,攻陷成都,把自己软禁在洛阳,还赐封“安乐公”的司马昭!阿斗下意识去摸腰间佩剑,却摸了个空,旋即转头去寻折凳,板砖等神器。唯一的念头就是拼着血溅五步!也要把他亲手击杀当场!

当然,有赵云诸葛亮在,这想法绝对是不切实际,痴心妄想。

司马一家乃是河内望族,与同期俱为川中名士的法正,素有世交;每年临近年尾,均会着家人携礼物入川,与法氏一族互通信息,今年随车队同来的,却多了他的次子:司马昭。

曹操与刘备,孙权三方势力在荆州的烂账还未算清,此刻派什么使节前来都是多余的,是孙曹抗刘,还是曹刘灭孙?抑或是更早时期,自赤壁之战后便订立的吴蜀联盟?

一切局势还未明朗,司马家族派出的,以私交为目的的礼队,无疑是极好的一个突破口。司马昭年岁比刘禅还小,说话,思考却彬彬有礼,颇有世家子弟风范,抵达成都后,竟是倍受士族们的喜爱。

也正因此,司马昭与刘禅,在见过二者的所有人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日马超教射箭之术,阿斗心不在焉,寻思要如何才能先下手为强,灭了这混球司马昭,一了百了,免得日后被司马昭兵临成都,掳回洛阳去当安乐公。

下毒?算了吧,有法正庞统诸葛亮在,下鹤顶红说不定都能解得开。

谋杀?带他去峨眉山玩,然后推下悬崖去?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本事,万一赵云不放心,跟着去,那更不可能了。

暗杀?让哑巴去砍了他的头下来?那万一,不,诸葛亮一定能查出是谁做的……阿斗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才招了一名武将,荣华富贵没给,害他被砍头就太窝心了。

一面忖度,一面射箭,那箭歪来歪去,全没准头,只见场上校吏抱头鼠窜,唯恐遭了小主公的毒手。

“想什么!认真点!”马超大声斥道。

阿斗被吓了一跳,弓弦一松,旋即兴高采烈叫道:“射中了!”

马超怒道:“你中的是隔壁的靶子!再吊儿郎当,罚你练到天黑!”

阿斗嘴角微微抽搐,又看隔壁偷笑的姜维早已完工。

阿斗哭丧着一张脸,道:“射中三次红心才能走……老子哪有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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