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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15)+番外

沉默旁观的赵云忽道:“公嗣,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须得想好再说。”

阿斗心头凛然,正色道:“你跟着我,嗯,其实你有这本领,想混个金饭碗,也不是什么难事……说实话,我还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能让你当我侍卫……”

阿斗说到此处,哑侍便点了点头,转过身,朝阿斗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哎哎,起来起来。”阿斗忙伸手去扶。

赵云微笑道:“他答应了。”旋伸手拍了拍阿斗的肩膀,道:“当年我投主公,主公从未许过何事,阿斗,你还得学着点。”遂笑着进了江陵城。

三日后,从南郡脱离的姜维率领残兵与赵云、关羽汇合。

益州方面终于有了动静,洛阳,建业,成都,无数信使穿梭来去,最终一张载满锋利字迹的信笺飘进江陵城。

刘备指示,放弃南郡,关羽固守江陵,不得再贸然出兵,赵云带姜维、刘禅二人回益州。刘备的命令截停了正整装待发,重夺南郡的荆州军。

“师父,打不打。”阿斗忿道:“别整那些虚玩意,我知道你想打南郡,那里埋着我妈。”

赵云看着那信,出了会神,阿斗又道:“打不打,师父,你一句话。”

赵云最终摇了摇头,微笑着摸了摸阿斗的头,答道:“师父与你一同入川,回家罢。倩儿会明白的。”

是年冬,洛阳,成都,建业,三方势力聚焦点俱在荆州,荆州聚焦点又在江陵,而最终着落于刘禅身上,幼虎崭露头角,雏凤初鸣清啼,刘禅在荆州之乱中一举扭转了战局。

然而提及他真正起到的作用,却无人说得清,这个装傻装楞的小子,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谋,进行着由诸葛亮远程操控,关羽,赵云协助的一场政治计划?

战报终究认为关羽战败,失了南郡城,刘备仍保有长沙、零陵、桂阳三郡,新得樊城,曹操退守襄阳,三家分荆之势成型。孙权派出重兵,接管南郡。

“你心中可是在埋怨,为父阻了子龙之兵?”刘备缓缓道。

阿斗笑了笑,转身把油灯挑亮些许,嘲道:“老爹说哪的话,不就一座城么,先给他们,待阿斗以后有空,再把孙权绑到南郡,给娘出气罢了。”

刘备微忿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以为我不想重夺南郡?”

阿斗打断道:“爹,我不是小孩了。”

许久后,刘备方道:“我从未把你当作小孩,否则今日宣你来,岂是为了听你这不着边际的废话?”停了一停,刘备又重重出了口气,道:“你看到了什么。”

阿斗答道:“我看到二叔老了,他栽了个跟斗。”

刘备点了点头,道:“云长向来倨傲,生平未有败绩;此次失了南郡,对他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让关羽败,方让他驻守荆州,阿斗无言以对;可是老爸你这手段耍得也太过了点,要是自己不去,便会酿成一桩历史悲剧……想到此处,阿斗倏然明白了,为何关羽身死,刘备会不顾一切为他报仇,而兵败回成都后不久便撒手西去。

关于荆州之战,历史的疑点终于在这一刻,刘备的书房中解开,真相水落石出。

刘备又冷冷道:“你可是觉得自己功不可没?我且问你,若此战少了伯约,子龙,云长,甚至军师夫人,乃至那苟且偷生,受你奚落的于禁,你如今又会如何?”

刘禅从未想过这事,此时经刘备一提,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少了黄月英,姜维,赵子龙,关羽,于禁,只要少一个人,自己此行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再说哑侍,如果不是他夺来那封信……阿斗认真思考,却是生起后怕,只觉背脊寒渗渗的一阵,手臂汗毛尽数竖了起来。

刘备见阿斗不答,知其心中所想,又道:“此战非你之功,不过占了些许人和,你真把自己当成……”

阿斗吸了口气,躬身道:“孩儿谨尊父亲教诲。”

刘备见儿子明白,便点到为止,道:“好好想清楚,我刘玄德之子,当不是废物。”

阿斗转身带上房门,又听刘备忽在内间道:“来日为父亲征,遣你作先行官,定会把倩儿接回来,如今,且任其嚣张。”

“你喜欢我娘么?”阿斗忍不住在房外问道:“有多喜欢?”

刘备淡淡道:“军师有事找你,去罢。”

初冬时节,诸葛亮只穿着一件单衣,手中朱笔于书册上圈点,见刘禅来了,道:“你这次做得很好。”

诸葛亮竟会肯定自己,实大出阿斗意料,阿斗忙道:“都是大家的功劳……大家的功劳。”

此言确非故作谦虚,来前一路,阿斗已被刘备点醒,知自己生出倨傲之心。阿斗不想多提,又道;“先生叫我做啥?”

诸葛亮笑了笑,道:“称赞你,没了,你可以走了。”话中带着笑意,却依旧正眼不看刘禅。

阿斗楞了半晌,诸葛亮只是不语,直把他当了静物般,阿斗好奇道:“先生在看啥?”

诸葛亮也不赶他走,道:“治州之道。”

阿斗正要说点什么,诸葛亮又道:“法,儒,道,你喜哪家?”

不问哪家好,却问他偏爱哪家,话中带话,果然是诸葛亮的一贯作风。阿斗想了想,答道:“我喜欢法家,依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规矩不成方圆。”

诸葛亮“嗯”了一声,微笑道:“我也喜欢法家。”

阿斗却又道:“但是治国不能全靠法家,否则法律严苛,人民痛苦。应该以法治国,以儒治人,以道治心。”

“心不受拘束,扶摇而上九万里,方有王者风范;对麾下臣子,则要抱着仁心,天下大同;治辖之内,又要有井井有条。阿斗觉得,单凭法家或儒家,都是不行的。”

诸葛亮笑了起来,道:“纸上谈兵,说得轻巧,回家去,把你心中所想,作篇文章上来。”

阿斗差点晕倒在地,只想狠狠甩自己俩耳光。

一日后,黄月英住处。

阿斗把毛笔狠狠一摔,抓狂道:“啊啊啊,好多字不会写!不写拉!”

黄月英坐在外间,手上缝补,口中懒懒道:“不会写就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阿斗忽想起一事,问道:“师娘,我要打个银子面具给我侍卫,要多少材料?”匆匆奔到黄月英身旁,道:“你做这些小玩意儿最在行是吧。教教我?就这般大。”说着双手比划。

黄月英正色道:“写你的文章去,又闹什么,安分几天成不。”

阿斗只是不管,猴儿似地磨了半天,黄月英方怕了他,道:“三两上银,一两工钱,你若自己动手,便不用工钱,自己看着办。”

“很好!我自己动手!”阿斗兴冲冲跑了。

不到半日又回转,哭丧着脸道:“师娘,银子里能掺点别的不,我一个月银子就两钱……”

黄月英笑得花枝乱颤,随手一指院里石磨,道:“现成的赚钱活计,推完磨,面粉拿去卖了,还我本钱。”

两日后。

阿斗腰酸背痛,气喘吁吁道:“师娘,这面粉够三两银子不?”

黄月英看也不看,嘲道:“早呢,再推一年吧。”

阿斗嘴角微微抽搐,道:“一年?!”

黄月英细细算道:“你每天磨一袋面粉十斤,换十二文钱,百文串一吊……六吊钱换一两银子,照你这样……”

话未完,阿斗又跑了。

当天,成都府内,几乎所有人都受到某泼皮不分程度的勒索、骚扰。

“伯约,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借我三两银子。”

“……”

“你那啥表情,嘴都亲了,借三两银子会死么!”

“哑巴,你有二两七钱银子外加一吊半零钱么?算了,看你那穷酸样也不可能有。”

“三叔,我知道你有钱,借几两银子使使。”

“几两!俺媳妇一个月就给俺发一吊钱,阿斗,你要几两?”张飞瞪着眼道:“几十文有,几两没有,你要几两?待我写个条子,找你婶子要去。”

“……算了算了,我可不敢去惹三婶……”

“先生,阿斗来借点银子用。过几个月翻倍还你。”

“……”

“先生,你是军师,师娘手又巧,我知道你家一定很有钱……”

“你要这么多钱做甚?吃喝之事,奢侈浪费,嫖赌一道,更不能沾;有时间不去潜心阅卷,反四处借钱?来益州才这几日,哪里便交了狐朋狗友?让你写的文章 …”

“我错了!先生!我一定是失心疯了才来找你借钱!”没等诸葛亮说完,阿斗便屁滚尿流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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