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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113)+番外

阿斗莞尔看着小婴孩,忍不住扮了个鬼脸。

小婴孩仅三四个月大,尚未长牙,一见阿斗鬼脸,“格格”地笑了起来。

关凤轻声笑道:“宝贝也知道要去找爹爹了?”

关凤已成少妇,又身为人母,还是彪悍得紧,星彩平素定因刘升之事,被她教训得鬼哭狼嚎。阿斗想到此处,便觉乐不可支,正想推门进去,一叙兄妹之情,忽又察觉到了什么。

院门后,人影一闪而过。阿斗敛了笑容,匆匆朝回廊尽头跑去。

阿斗喊道:“哑巴!”

院中空无一人,阿斗闯进房内,又跑出去。

阿斗怒道:“哑巴--!”

围墙外人影一闪,听到有人跃地的衣裳风响。

阿斗吼道:“哑巴--!!”

阿斗毛手毛脚地去爬墙,几次爬不上去,哭笑不得道:“我也跟着爬墙做甚……”径自下来,绕过院门,跑出花园,喊道:“快给老子出来!不然骂人了!”

花园内空空荡荡,阿斗敏锐至极地瞥见假山后露出一截暗红色的袍襟,怒道:“躲个屁啊!”

他捋起衣袖,怒气冲冲地追过假山去,呼啦啦一阵风,假山后那人又朝园外跑了。

“你去哪……”阿斗跃过花栏,被石栏绊了一跤,五体投地的扑了下去,摔在地上,昏了。

假山后,沉戟心头一惊,拿不定主意是否来救,这太子爷的装死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彪悍。

花园中,阿斗额角撞上一块石头,登时鲜血长流,染了一小滩草地,心中暗骂,待会定要把打扫御花园的执事绑起来抽一顿!哪冒出来的一块石头!

又过了一会,沉戟以为阿斗真昏了,吓得手脚冰凉,终于从假山后跑了出来,俯身去摸阿斗颈侧,登时被阿斗牢牢抱住:“你躲什么!跟我回家去!”

沉戟知道又中计了,连忙转身要跑,却被阿斗抱着一只脚,使劲挣扎不脱,又不好出力去蹬,阿斗一面哇哇大叫,只是死死抱着不松手。

沉戟再次彻底陷入思维短路状态,两手漫无目的地挥舞了一番,拖着阿斗在御花园草地上走来走去,阿斗趴在地上,被拖了一路,心头火起,大骂道:“反了你!”

少顷那叫声把永乐宫内诸人招来了,关凤一声尖叫,险些昏了过去,庞统骇得面无人色,失声道:“小主公怎会在此处!”忙不迭地迎上前来,沉戟这才停下了无头苍蝇般的盲目行走。

他在草地中央站了一会,阿斗满头鲜血,爬了起来,拍拍衣上草屑,凑到低下头的沉戟面前,好奇端详着他。

沉戟双眼通红,侧头避过阿斗的视线。

阿斗蹙眉道:“怎么了?”他拉起沉戟冰凉的大手,朝庞统等人道:“忙你们的,我有点事儿要先办。”

第六天。

阿斗送别了前往洛阳的大部队,又好言与关凤交代了一番,头上绑着一层绷带,转身回府。

自昨日再找到沉戟后,他仿佛便又回归了那个沉默的哑巴侍卫身份,再不说半句话。

不管阿斗怎么摇怎么晃,扮鬼脸学章鱼动手动脚全身一起上,沉戟都不吭声,被闹得烦了,索性起身出花园外,静静坐在凤仪亭中,阿斗只得好说歹说又把他给请回房里。

第七天。

阿斗把一张纸铺在桌上,摆好棋子,义正词严道:“下飞行棋,朕让你先抛三十次!”

沉戟叹了口气,看了阿斗一会,随手取过骰子,连着扔了三十次,没一次六。

接着,沉戟把桌子掀了,对着墙壁坐了一整天。

夜里,银光遍地,风穿清竹,传来沙沙声响,凤仪亭中笛声送进房内,阿斗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在这笛声中醒了过来。

吕布这次所吹的,与以往大有不同,曲中古意盎然,恍若展开一幅折戟沉枪,尸山血海的画卷。笛声中若有将军,怀抱着他的爱人,明月千里,银波浩浩,金戈铁马,万骑奔腾,令阿斗心中一颤。

“这啥曲儿……”阿斗喃喃道。他翻了个身,面朝房外,夏秋交集的昆明池畔水汽扑了进来。

他伸手到枕下,摸出一封信,忙蹙眉坐起,对着月光仔细端详。旋即走到房外,坐于门槛上,在满地月光中拆开信,曹真苍劲的笔迹映入眼帘。

公嗣:

大魏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妖道秽乱朝纲,可谓气数已尽,来日公嗣若身登太宝,脚踏七星,望善待天下子民,安抚将领。

温侯之性冷热不定,为人偏执残忍,依之尚可,不足托付终身。

赵子龙人如静水,风过无痕,沧海浩瀚而蕴百川,世间至刚不能摧其意,至强不得残其身,纳你之过,容你之失,与你曾有昔年长坂相救之缘,当为良人。

何人曾做何事,想必你心如明镜,无须愚兄再提。

子丹此去,后会无期。人生譬如朝晖春露,生死有命,聚散有时,勿多念。

阿斗静静把信折起,忽发现沉戟站在门廊下,握着竹笛的手指不住发抖,呆呆看着他。

阿斗忙把信收进怀中,笑道:“那曲儿真好听……”

沉戟漠然道:“我看过了。”

阿斗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想说点话来岔,沉戟却猛然吼道:“我已看过那信了!”

这一吼,冷不防把阿斗吓了一跳,阿斗讪讪道:“看过就看过了!又没怪你,叫唤个啥?”

沉戟只是充耳不闻,精神失控般吼道:“我他妈做什么都比不上赵子龙!我就是个废物!”

“你来长安做甚!给我滚回去!回去与赵子龙在一处!他是良人!我是败将!我……走开!你走开!回去!”

沉戟的行为反常得不可思议,他把冲上前来的阿斗猛然推开,阿斗断指未复,牵动伤口,又是痛哼一声,大哭道:“你怎么变这样了……你……”

阿斗忍无可忍,终于石破天惊地大骂道:“温侯!战将军!别仗着朕宠你就胡来!等着瞧!朕要日了你!”

第八天:

阿斗提笔,在纸上歪七扭八地一面写,一面絮叨:

“封你个长安侯……曹子丹凉州侯,孙亮那小大舌头是驸马爷,封吴王;师父洛阳侯,姜小维荆州侯,先生武侯,整个成都,益州都给他……”

沉戟嗤之以鼻。

阿斗瞪了他一眼。

沉戟略有点怕,讪讪道:“手……”

阿斗道:“没事。”

阿斗至今亦没说手伤本是他做的好事,生怕听了以后,这一根筋的莽撞家伙又想不开,要发什么疯。

沉戟点了点头。

阿斗知道,沉戟只是想争取一个爱他的资格。

赵云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他与他已成为不可分离的,彼此相依相伴的存在,那种联系令作为后来者的沉戟心灰意冷,难以面对。

沉戟为了自己,冒着天下之大不违的罪名,贸然行险再次投曹,不过是想诛杀左慈,为他的爱情天平上再加个筹码。

然而最后却功亏一篑,这能怪谁?

此事阿斗小心翼翼,自二人再见面后须臾不敢提及,生怕刺激了他。

第九天夜晚:

阿斗终于疯了,他抓住沉戟衣领,猛力摇晃道:“啊啊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吃错药了吗?!你神经病了吗!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啊!我好不容易想着洛阳有了大家可以热热闹闹在一起了!你耍什么脾气啊跟个女人似的!!”

沉戟艰难地作了个吞咽的动作,不顾阿斗死死抱着他的腰,起身,走到床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阿斗趴于榻旁,昏昏沉沉地睡了。

第十天,午夜子时:

阿斗忽然醒了,榻上已不见人,不禁心头一惊,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到昆明池畔。

凤仪亭中没人。

他二话不说,转头奔到宫后马厩,松了口气,赤兔还在。

爪黄飞电讨好地把草料用鼻子推到赤兔面前的食槽里,赤兔转过头去,不屑一顾。

阿斗怒了,随手操起脚边一铁盆,甩了过去,砸在赤兔脑袋上“哐当”一声。继而又回宫内去寻沉戟。

他打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在宫内四处寻找。初秋夜的凉风穿堂而过,令他心里寒嗖嗖的。

“哑巴……”

“我靠,哑巴!”

阿斗在宫里绕来绕去,叫唤了一会,灯笼忽明忽暗的光线透过草丛,照在一棵树下,找到了。

沉戟躺在芭蕉树下,一动不动。

阿斗摸了摸他的鼻子,确定还有呼吸,便抱膝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沉戟呼吸急促,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道:“你怎么来了。”

阿斗斥道:“找你大半夜了,躲这来做甚?想貂蝉吗?”

沉戟答道:“怕你难过。”

阿斗满头问号,道:“怕我难过?”

沉戟不吭声了。

阿斗把自己腰带与沉戟腰带绑在一处,打了个死结,接着趴在他身上,认真端详沉戟英俊的脸。

沉戟道:“以后你……要听赵子龙的话,别惹他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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