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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85)+番外

他喊得轻,李砚却听得清楚,也以为他是在喊自己。只伸手抓住他的两只手,陈恨失了倚靠,往后一倒,直跌进他怀里,李砚道:“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陈恨犟嘴道:“……疯子。”

后来残存的酒水与痛楚终是教陈恨失了神志:“皇爷……爷……”

“你还知道我是爷。”李砚的动作一顿,低声问他,“你知道我是爷,那你记不记得,你在岭南答应过我什么?”

陈恨当然不会记得,于是李砚每顶一下,便问他一句:“你记得不记得?”

陈恨回过神,咬着牙回道:“我不记得。”

李砚却好无奈地道:“你敢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你竟敢不记得。”

“我就是不记得了,你别问了。你再问我也不记得。”陈恨歪着身子,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只有你一个人当了真,我陈离亭说过的话……全他娘的是逢场作戏,哄你、开心用的……”

“你……”李砚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别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放松些。”

李砚又道:“我知道你一身文人傲骨,清清白白的,我对你的心思龌龊,你肯定不会喜欢。你放松些,你这一身傲骨,其实是可以为我软一些的。”

他愈发软了语气,双唇贴了贴陈恨汗湿的鬓角:“离亭,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把我的一颗心捧给你看,你睁开眼睛看看它啊。”

额上出了汗,滑入眼中。陈恨只觉得眼中酸涩,便闭了闭眼,微喘着气道:“我不看,你的心太脏了。你那不是真心,那就是一堆烂肉。”

李砚亦是红了眼睛,揽着他的腰,把他使劲往怀里按了按,微叹气道:“你是醉了才会这么说。”

陈恨嗤了一声,低头去看散在地上的梅花枝子。那梅花枝子被李砚赤足踩在地下,又染了别的东西,脏得不成样子。

一时间竟缓不过神来,究竟是如何就走到这种地步了?

李砚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稍一用力,陈恨便仰起头,如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气。

陈恨又转过头去看墙上挂着的一幅青绿山水图。房中摆设全是他看过的,这幅山水也是他特意淘来的。

想起从前他与李砚说王希孟,他总以为李砚风雅,给他挑的画儿也风雅。

可他们却在最风雅的东西前,做这世上最肮脏的事情。

一直折腾到天将明,李砚把他抱在怀里,片刻也不肯松开。

李砚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末了,还在他的衣带上挽了一个结。

这是《源氏物语》里的故事,陈恨给他讲过。夕颜死时,光华公子在她的衣带上打了一个结,表示立誓,从此不会再喜欢别的人。

陈恨捻着那衣带看了看,抬头见李砚真真切切地盯着他瞧。

专要在他面前恶作剧一般,陈恨一抬手,就将那结给解开了。

李砚不依不饶,再挽了一个,这回又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那结。

冬日里陈恨的手凉,有炭盆子暖着,也还是彻骨的凉。

李砚搓了搓他的手:“这么些年了,你也该有些真心了,我陪你慢慢地把那真心养起来。你本该喜欢我。”

夕颜是死了,没法子再喜欢别的人,可毕竟光华公子还有这么多的女人。

陈恨不知道自己是要死的那个,还是妻妾成群的另一个。

李砚又道:“离亭,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第一回 和你……所以没完没了了些,你别生气。”

陈恨张了张口,酒是全醒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后,陈恨沙哑着声音道:“我讲故事时没讲清楚,要自己给自己的衣带打结才作数的。你错付了。”

“你剑术好,下回再遇见喜欢的人,直接就用长剑挑断他的衣带。”

他抓了下头发:“我也就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要说真心,半点没有。”

“你自个儿也说你的心思脏,你把你那烂肉似的真心拾掇拾掇,我不喜欢,兴许还有旁的人要。”

*

梦境恍惚。

三清山后山的别院里,李砚从梦中醒来。

陈恨正拿着巾子给他擦脸,被他忽然睁眼吓了一跳,手一抖,巾子脱了手,就覆在李砚的眼上。

眼前一片黑,李砚仍闭了闭眼睛,一抬手就抓住了陈恨的手。

他的手仍是凉的。

“离亭……”

“诶?怎、怎么了?”

“你别生气。”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陈恨用另一只手去拿覆在他眼前的巾子,只看了一眼,便将巾子重新盖上去了。

李砚的眼眶红了。

陈恨一惊,装作看不见,只道:“皇爷要是倦了,不妨再歇一歇。奴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