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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49)+番外

当年李砚远封岭南,老皇帝病重时,下旨召他回都。若是途中顺利,李砚原本可以在那时就争一争皇位的。

只可惜途中并不顺利,那时的朝政全在李砚的三皇兄李檀的掌握之中。李砚回到长安时,正赶上他的登基大典。

李檀为了牵制李砚,便没让他再回岭南,只让他在长安住着,说是联络兄弟感情,也常召他入宫。

李檀召李砚进宫,是为练剑。不过李砚每每与他练剑,身上都要挂彩。李檀知道他自小修习剑术,偏要在他最厉害的事情上压他一头。

早早的就壮士断腕、与陈恨断得一干二净的陈府,那时在皇帝面前正得宠。陈恨从前的兄长、陈府的嫡长公子陈温犹是。

有一回宫中设宴,陈恨放心不下,便陪着李砚去,正巧李檀那边,是陈温伴驾。

李檀低声唤道:“阿温。”

从前在江南时,家里人照江南人的口癖唤陈温阿温。李檀偶然知道了,也常这么喊他。

陈温垂首应道:“臣在。”

李檀看向陈恨:“你看那人是不是从前被你们府上逐出去的?”

“是。”

其实李檀不会不认得陈恨,他只是有意要问这么一句罢了。李檀又道:“他负了你们府上,那朕今日就帮你讨回来。”

也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陈恨于万千思量之间跪地谢罪,最后换上了掖幽庭的蓝色粗布衣裳,又卸下冠子,以发带挽起头发。

陈恨被安排在武场扫地。

他每日抱着扫帚宽慰自己,罢了罢了,李砚没事儿就行,等李砚当上皇帝,他自然也就从掖幽庭出来了。

在掖幽庭里待着,外边的什么事儿都不知道,陈恨要帮李砚谋划,也无从下手。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一直到西北匈奴递了文书来。

早些年,李砚的皇长兄出事时,他的亲皇姊昭阳长公主去西北和亲。这时长公主的夫君死了,匈奴人要把长公主再嫁给下一位新的首领,因此递了文书来。

要想把长公主迎回长安,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但要把长公主接回来,就要皇帝出面,回绝匈奴人的文书。可皇姊不是李檀的亲皇姊,李檀不会在乎。

接到消息的那天下午,陈恨抱着扫帚,在武场里温温吞吞地想了很久。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他很想见李砚一面。

天遂人愿,这日下午,他果然与李砚见了一面。

李砚再一次被宣进宫中,陪皇帝在武场练剑。

中途休息时,陈恨躲在武场外边的围墙拐角处,再使了些银钱,找了个小太监去把李砚给喊出来。

李砚警觉,一路上还是拿着长剑过来的。

陈恨从拐角那边探出脑袋来,朝他挥了挥手:“王爷,是我。”

李砚将长剑反手一收,神色也缓和不少,举目见四下无人,便快步朝他走去:“你怎么样?”

他这话咬字太轻,陈恨大抵是没听见,只说了四个字:“暂避锋芒。”

李砚点头:“我知道。”

“方才臣看王爷与皇帝练剑,还是有些年轻气盛。”

“今日你在。”

陈恨不语,李砚忙又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嗯。”此处不宜久留,陈恨只应了一声,低头挥着扫帚,做出扫地的模样,转身便要走。

李砚往边上跨了一步,正挡在他的去路前,将他堵在墙边,将最开始的话再问了一遍:“你怎么样?”

跟小孩子似的。陈恨隔着衣袖拍了拍他的手:“臣很好,劳爷挂心。”

说完这话,陈恨便换了个方向走了,李砚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没碰到,连他的一片衣袖也没碰到。

——臣很好。

陈恨才说完这句话,没一会儿,他与李砚就出了事。事后陈恨想起这句话,觉得自己那天简直是被乌鸦精上身了。

暂避锋芒。李砚避开不及,被李檀刺了两剑,一剑当肩,一剑在胳膊上。

“八弟,他们说你剑术精进,依朕看来,不过尔尔。”

长剑落地,他捂着肩上伤口,鲜血濡湿了手掌,做出痛极叩首的模样,很艰难地咬着牙道:“自是比不过皇兄。”

那时高公公作为老皇帝身边的旧人,被李檀留在了养居殿,在他也有些许面子在。若不是他适时劝了李檀一句,恐怕李檀还不依不饶的。

太医院的章老太医出诊,帮李砚包扎伤口。李檀再嗤了一声便离去了。

尚在宫中,章老太医不好多嘴,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处理了李砚的伤口,天色渐晚,章老太医与他道过别后,便要回太医院值夜。

章老太医走小径回去,才走出没两步,径边草丛里就滚出一个人来——陈恨。

他四处望了望,周围没别人,抬眼见对面就是掖幽庭,心下了然。陈恨应该是从窗子翻出来的,结果摔进了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