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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4)+番外

“我跟你说不清楚。”

吴端转身,捞起床边铜盆里的巾子,拧干了递给他,随口道:“你看你的眼屎大得跟马蹄掌似的。你能找由头不去找皇爷,你就不怕皇爷来找你?”

陈恨接过巾子擦脸,亦是随口回道:“若是他来看我,我可以装睡。”

吴端不答,有一会儿没说话,又不知道是外边的谁推开了门,冷风灌进来,陈恨盖着被子也觉得刺骨。

“吴循之,你怎么不……”陈恨擦好了脸,拿开眼前巾子一看,妈耶——

李砚这个人,他应该姓曹,而不是姓李。

陈恨迅速躺回床上,顺手还将擦脸的巾子盖在脸上。

方才李砚就站在门那边看着他。他是丹凤眉眼,狐狸似的。此时目光灼灼,不过陈恨是不知道的。

李砚喜素,今日穿了一身白玉颜色暗云纹的衣裳,出门来连鹤氅都不披。

若是寻常,陈恨肯定要说他两句,说他大过年的这么不吉利,又说他不披鹤氅小心冻坏。但是现在,陈恨连个屁都不敢放。

吴端喊了他一声皇爷。

不知道他在外边多久了,两个人的闲话都听去了多少。不过现在陈恨装死,他肯定是知道的。他是眼看着陈恨躺回床上去的。

陈恨慢吞吞地想从床上爬下去给他行礼,最好要行跪拜大礼,这样会显得他很真诚。

李砚却道:“忠义侯躺着罢。”

陈恨只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瞧了他有一会儿,才怯怯地喊了一声皇爷。

约莫是错觉,陈恨好像看见他勾唇笑了。他在李砚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以为李砚的什么事情他都能看透,可是这个笑,他还不大明白。

半晌无话,冷风一阵一阵地从门外灌进来,吹得他脑袋发胀。

脑袋发胀的结果就是,陈恨恍恍惚惚地说了一句要命的话,他说:“皇爷,风吹进来有点冷了,你能不能……”

完了。他将怀里的被子抱得更紧,他居然使唤皇爷给他关门。若是从前,忠臣陈恨是可以稍微使唤一下皇爷的,但是现在他是反贼陈恨,而且皇爷还是重生的。

吴端看了他一眼,迈开步子就要上前关门。李砚却一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门扇合上的声音,陈恨觉得,这像李砚打自己一巴掌的声音。

重生之后的李砚对他说的第二句话是:“忠义侯晚上还陪朕赏花儿吗?”

陈恨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暗语。赏花儿,约等于造反。

他在床上给他跪下了,俯下身子,带着哭腔道:“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

李砚走向他,在他床边坐下,拿起床上的被子,借着用被子把他裹起来的这一个动作,把他揽进怀里。

陈恨不觉其他,只顾着害怕发抖。

“你慌什么?许久未见,朕想你想得紧。”这是重生的李砚对他说的第三句话。

“臣错了,臣错了。”陈恨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病得严重了,他被李砚按在怀里,动也动不得分毫。

李砚转头对吴端道:“循之,朕来时,镇远府正寻你。”

饶是吴端再粗枝大叶,此时也瞧出来这两人之间不大对劲儿了,皇爷又要支走他。只是此二人之间的事儿,他如何管得?

于是他一抱拳就走了,全然不顾陈恨在后边朝他使眼色。

吴端一走,那门扇一关,啪的一声响,陈恨觉得自己又被打了一巴掌。

他心如死灰。吴端走了,这屋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李砚肯定要动手杀他了,希望他下手可以快一点,要是他掏出一个锯子来,慢慢地锯他的脖子,他受不了。

“皇爷,臣错了。”

“忠义侯哪里错了?”

“臣……”

匪石做事谨慎,恐怕李砚也没有抓住他造反的证据。

陈恨想着,不能把这个罪名就这么认下来,他咬死了不松口,李砚抓不住把柄,无缘无故要处置忠义侯,在满朝文武面前也说不过去。

于是陈恨道:“臣不能陪皇爷赏花儿了,臣有罪。”

李砚再把他往怀里给带了带,道:“又不是什么大错,你慌什么?”

“臣不慌,臣一点都不慌。”

“那你抖什么?”

“臣、有点冷。”

“那朕把你抱紧些。”

咦——

这个李砚,不仅重生了,大概还疯了吧?陈恨被抱过去的时候如是想道。

重生之前的李砚,简直就是明君典范,顶多偶尔握握小手。在长安时,君臣同榻,还是陈恨为了完成任务,死活赖在他床上不走。结果他第二天起来,榻上的李砚早就不见了。

李砚温温热热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边,不能再这么被抱下去了,君臣温情之后,李砚肯定就要忍痛割爱,把他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