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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100)+番外

陈恨怀着满腹心事,惴惴不安地进了宫。

他原是想称病不去的,谁知还没来得及装装模样, 吴端就来了忠义侯府,半哄半劝地就把他拉上了马。

一直到了宫门前,陈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可是,要去见李砚啊。

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来月他就造反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去见李砚?

一想到李砚,陈恨就不自觉收紧了马缰绳,勒了马,竟想要掉头逃回去。

“离亭!”吴端惊道,“你做什么?”

陈恨愣了愣:“我……”

“脸色这么差, 该不会是真病了吧?”吴端说着就要伸手去试他的额头。

“我没事。”陈恨驱着马往边上去,“宫中不得策马,我……预备下来了。”

他下马落地,双脚踏在薄薄的积雪上。

侯王的衣裳厚重,吴端下马时,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背, 不重, 却将他吓了一跳。陈恨往边上跳出一大步,猛地回头看他。

吴端也被他吓了一跳, 问道:“你近来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还总闷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我不是……”陈恨放轻了声音, 随口胡说了个由头,“怕被御史参一本么。”

“你胡想些什么?皇爷又不听他们的。”

“我不是怕皇爷,我是怕旁的人。”

不是,陈恨暗暗摇头,心道,不是这样的,他一点儿也不怕旁人,他就是怕皇爷。

正出神时,吴端暗自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诶,那不是你那对头?他到底为什么看不惯你?”

吴端说的是徐醒,他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就站在不远处。

言官红袍,徐醒将一身红袍穿得极有风骨,嶙峋红梅似的。他又畏寒,外边罩一件玉色的外裳,似是白雪覆红梅。

“不是他。”陈恨摇摇头,夏日里上折子参他的不是徐醒,是一位他不认得的赵大人。

徐醒却端端朝他们走来,陈恨对吴端道:“你先去罢,徐枕眠大概是找我。”

“那怎么行?”吴端脱口便道,“我向皇爷担保,今晚一定带你过去的。”

陈恨恍然,原来是李砚吩咐他的,难怪吴端死活都要拉他来。不过若不是吴端,恐怕他今日确不会来。

李砚将他看得透。

自觉说错了话,吴端就想着要跑,忙道:“我先走也行,你千万得去,别一转头就跑回去了,皇爷还等你呢。近来你总不进宫,皇爷召你你也不去,他身边没人说话,挺郁闷的。”

陈恨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好。

吴端再嘱咐了他两句,他走时,徐醒也就上前来了。

徐醒还是那副模样,面白唇红,都是不大自在的颜色。时不时用袖子掩着,强忍着轻咳两声。

徐醒的衣袂上下一翻,朝他作揖:“侯爷。”

陈恨微微颔首:“徐大人。”

他往前走去,徐醒也缓缓地跟着。

陈恨放缓了脚步,只与他并肩走着。徐醒不先开口,他便转眼看他,道:“徐大人……有事儿?”

“上回那折子——”徐醒闷闷地咳了两声,解释道,“并非下官的意思,是几位同僚私下说话,酒兴起了,下官喝了两杯,口无遮拦,多说了两句。同席的赵大人会错了意。他是前年新进御史台的,年轻气盛些,做事情不过脑子。回去就上了折子,下官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儿,已经与他解释清楚了……”

徐醒以为他因为这件事儿,近来才窝在府里不出门的,所以才来找他解释。

陈恨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无妨碍。”

徐醒大约是觉得他还在生气,解释的语气都急促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么想侯爷的。我只是觉着你本不该当这个忠义侯,你……”

话说得急了,徐醒还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这回咳得厉害了,他站在原地,佝偻着背,一手按在膝上,勉强支撑着身子,一手只捂着嘴,生怕泄露出除了咳嗽声的别的什么。

可是他却几乎将心肺都咳出来。

陈恨俯下身子,抬手帮他拍背。徐醒却偏过头去,并不看他。

陈恨问他:“徐大人可还好?”

徐醒不答,闭了闭眼,缓过神来。在他面前站稳了,又将方才的话对他再说了一遍:“侯爷真不该当这个忠义侯。”

陈恨叹了口气,一甩衣袖道:“我没法子。”

那时是系统要他当忠义侯,他不得不当;这会子仍是系统要他造反,他不得不反。

而徐醒,陈恨瞥了一眼身边的徐醒,他大概是担心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不长久,怕李砚日后翻脸,或是怕自己有朝一日用性命去全了忠义的名头。

他看不透这个徐醒。

徐醒定定道:“侯爷有法子,侯爷一开始就应当与他们一同回江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