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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该死的缘(出书版/H大变奏曲第三部)(48)

她顿住脚步,伸手揪下一下一片树叶,放在手中不停地搓揉,眉心不由得轻皱,一抹淡淡的烦闷染上心头。

唉,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灰姑娘的南柯一梦。

梦,再美再甜,半年后终究是要醒来。

其实,一直以来看不清自己的心,应该是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阿姨喋喋不休的教诲,母亲的情薄,生活的拮据,都迫使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自遇上纪言则之后,她将自己更加是保护得滴水不漏,因为她清楚的明白,他,不是她能喜欢得起的人。她能经得起其他男人劈腿之后带来的不痛不痒,但不一定能经得起在喜欢他之后,最终却徒留心碎了一地的伤害。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喜欢上他,不喜欢,唯有时时刻刻讨厌他。只可惜,情难自禁,她还是管不住自己沉睡的心,在前一刻清醒了。

今晚随他来参加他外公的晚宴,得知他的身分,她整个人更加乱了,突然有种宁可他还是以前那个小白脸的念头。真是事事难料,看来这半年,她有得受了,她得要在自己的心房外再多加几层城墙,才能保住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

“呕——”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她犹疑,想了几秒,还是举步越过身前的花丛,走向左前方。

一个男人的身影支撑在树前,弯着腰在呕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她走过去,借着天上的点点星光,朦朦胧胧,隐约只看得出那个男人侧脸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哎,你没事吧?”

她直觉想找手帕或者面巾纸,当摸到丝滑的裙子才反映过来,她穿的是晚装,身上根本没有口袋。

“我帮你去拿水和纸,你等一下。”山庄里有很多洗手间,这个男人选择在这里呕吐,破坏环境,不道德,可是她却忍不住想是不是他也像她一样寂廖。

她刚转身,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之之,我没事。”

纪宇昂?

她惊愕地瞪大眼,迅速转身:“怎么是你?你不是该在里面吗?”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纪宇昂撑着树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怎么喝这么多?纪言则没帮你挡酒吗?”她扶他到一边休息椅坐下,然后又说,“你等下,我去帮你拿水。”

她快步跑回山庄大堂,要了面巾纸和矿泉水,然后匆匆赶到休息区。

“喏,你先漱漱口吧。”她将水递给他。

他接过水仰头猛灌了几口。

她又将面巾纸递给他。

他擦了擦嘴,抿唇笑着看了她一会,才开口:“他们还没喝完吗?”

“嗯,我出来的时候,纪言则又被拉去奋战了。”她耸了耸肩,看见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免担忧,“要不我扶你进去,你先去楼上房间休息休息吧。”

他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和一盒火柴,颤抖着手,划了三根火柴都灭了。就在要划出第四根火柴的时候,她伸出手,说:“我来吧。”

她接过他手中的火柴,轻轻一划,“哧啦”一声,红红的火焰跳跃着,点燃了叨在他唇瓣上的烟。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出的瞬间,发自喉咙深处微弱的声音,带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寂寞与嘲讽,原本狂燥的心渐渐平复了一点。

看着那徐徐升起的白色烟雾,她忍不住又想起了纪言则,好像自认识他以来,从来不见他抽烟,也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过一丝丝烟味。

哦,她这个猪头,怎么又动不动想到他。她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力求让脑袋清醒一下。

她侧目,凝视着纪宇昂完美的侧脸,不禁暗自感叹,真是个帅气的男人,仿佛是艺术家的上乘雕刻品,也许是表兄弟的原因,他的眉尾和眼廓与纪言则有些像似,但纪言则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点混血的性感之美,而他,眉宇之间,会带着点淡淡的忧伤,东方人的忧郁。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两指之间轻夹着烟蒂,微微一动,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这种抽烟时,淡淡寂寥的感觉,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

之前,她就有听到不少女人谈及他的时候,那种心碎满地的悲愤,一个个感叹他不该那么早就定下婚约。她也有同感,那个叫谢静宜的女人美归美,但是感觉上根本与他格格不入。

她是外貌协会的,只要长得帅的,那一定是要欣赏个够,才叫够本。她静静地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手中的那一点腥,忽明忽暗地一点一点慢慢燃着。

他不说话,双眼迷蒙,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忽起忽落地喷泉,脸上时而透着温柔时而透着遗憾的神情。

她挑着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喷泉,很普通,没什么特别,再回眸,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这支烟燃了整整三分钟,你盯着我看了整整三分钟,有什么特别发现吗?”

“啊?”她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了想,选择直言不讳,“你有心事,不如说出来吧,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有时候,人的压力太大,需要树洞,不然会短命的哦。”

纪宇昂不禁失笑出声:“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阿则。”

她撇撇嘴:“他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论身份地位金钱,你都超过他,论吸引女人的能力,相信我,你绝不对不会输给他的。”她用手挡住嘴唇,压低了声音说,“相信我,今晚会场上挺你的美女比较多。”因为纪言则的嘴巴太毒。

纪宇昂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她眉头轻皱,仔细看着他,难道他在纠结宴会之前偷听的那件事?

“我究竟是不是纪家人,你很好奇吧。”纪宇昂笑问。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保证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绝不会乱说话。”她举手发誓。

纪宇昂按下她的手,浅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帮我再点一支烟吧。”

袁润之随即为他点燃了第二支烟。

伴随着青青的烟雾慢慢升腾而起,纪宇昂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突然看向袁润之:“懂不懂什么叫仙人跳?”

第四十九章

袁润之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心头的疑团越滚越大,不是富家公子与苦命女的悲情之恋吗?怎么连仙人跳都出来了。

“故事开始了,”纪宇昂笑了笑,“我的父亲,纪平远,是纪家的长子,也是纪家唯一的男丁,他的底下有两位妹妹,就是你今天见到的,我两位姑妈,一个是Sara的妈妈,一个是阿则的妈妈。我妈说,我爸是这世上最没脾气的人,也是这个世上最傻最呆的人。也许是爷爷太过精明,所以他并没有遗传到他的优点,对商业运营一窍不通,只喜欢种花种草,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花房,里面全是他种的花花草草。改天有机会,阿则带你回去,你可去欣赏他留下的花草。”

袁润之专心地听着,频频点头。

“他会认识我妈,也是从花草开始。他们的事,是我后来长大了,才慢慢知道的。我妈年轻的时候很美,那时候她在花市帮人家顾店卖花种,我爸经常去她的店买花种,久而久之,老实又憨厚的我爸爱上了我妈,而我妈是有未婚夫的人,对老实木衲的我爸好,也只是想他多买些花种、肥料。后来,她的未婚夫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天天去买花种,穿着不起眼,又傻里傻气的我爸竟然是天宇集团的继承人,怂恿我妈跟我爸好,骗到钱之后,两个人就远走高飞。”

“哎?那不是仙人跳?!”袁润之惊叫,难怪一开始他问她懂不懂什么叫仙人跳。

“对。后来我妈怀了我,我爸很高兴。无论我妈提什么要求,他都满足,并且开心地筹备婚礼事宜。谁知道,婚礼前一天,我妈带着钱,跟她的未婚夫跑了。良心过不去的她,留了一封信给我爸,说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是她和她未婚夫的,和他好,只是想赚一笔钱,过上好日子,还劝我爸忘记她,重新找个好女孩。也许我妈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爱上我爸的,因为她和我爸在一起的这段日子的事情,也是她疯了之后,对我说的最多的。”纪宇昂捻灭了烟蒂。

“那你爸……岂不是很伤心?”袁润之瞠目结舌,这种只会在电视剧里发生的事,居然发生在对面的帅哥身上。她纠结了半晌,衲衲地开口:“那……我们在门外听到的是真的?”他不是纪家人?

纪宇昂看着她,嗤笑一声:“故事还没讲完呢。后来听姑妈和七婶她们说,我妈跑了之后,我爸那段时间很消沉,爷爷替他重新张罗婚事,被他拒绝了。没过多久,他又恢复了以往那样,全身心都放在了花草上面,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三年。突然有一天,他外出去花市买花种,却意外地在街上碰见了我妈。我妈抱着我,见到他就跑。他却不放弃,一直追,没跑几步就追上了,后来知道,我妈并没有跟她的未婚夫成亲,那笔钱,最终是被她的未婚夫骗了,她一个人带着我过得很苦,我爸动了侧瘾之心,再次向我妈求婚。”

“你爸还真是个痴人……那后来呢?他们结婚了?”袁润之不禁为纪爸这种痴情打动,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多深的爱,才能这样包容一个曾经为钱欺骗过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