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独立电影人(282)

在等证据的期间,谢兰生又控制不住地想登录论坛看看评论。

莘野按住他的手指,问:“我先瞧瞧?给你说一说?你做个心理准备。”

“好……”谢兰生腾出皮椅。

莘野身材高高大大,坐进去,望向电脑。谢兰生可不会像莘野刚才一样站着等,他长腿一跨,坐在莘野的大腿上,说先不看论坛回帖就真没瞅电脑屏幕,而是背对着桌子,面对着莘野,把莘野的颈子一搂,下巴搭在对方肩上。

莘野笑笑,抬手抱着,一手搂着谢兰生背,一手操作着鼠标。

谢兰生就树袋熊般在爱人的身上挂着,乖乖的不说话,等莘野先读完贴子。

而莘野呢,一边看,一边时不时地吻吻唇边白皙修长的脖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可以毁掉一个人——这样描述可能显得耸人听闻、有些夸张,却最可能逼近真相。看着那些谩骂、嘲讽,莘野实在因他心疼,替他委屈,于是,更用力也更长久地吻那脖子。

莘野想:谢兰生这以血蘸墨的日子真没有尽头吗?艺术家都细腻敏感,谢兰生还尤其矫情,他平静不是因为不受伤,只是因为习惯了。

莘野思索怎么能让谢兰生别看回帖了,于是拍拍谢兰生背,说:“对了,跟深蓝公关的叶总商量商量你的打算”。

“哦哦,应该的。”这个叶总以前曾是环球影业高级经理,2002年回国以后一直都在深蓝担任副总。

“还有,让小红也别着急了。”

“嗯。”

第二件事比较容易,不过没想到,谢兰生刚用QQ连上小红的视频,小红就骂出了一连串的脏话,她说:“谢导!那大傻逼!!大垃圾!!她当时说您的话让她醍醐灌顶如梦初醒呢!人怎么能变这么坏啊?!”

“没。”谢兰生只是笑笑,“她没变。她那时候能为了红出卖肉体被潜规则,现在也能为了红出卖灵魂抹黑别人。她一直是这样的人。澎湃影业是个巨头,只要答应让她参演某部电影,就够了。”

再说,这回的事也足够她亮一亮相出一出名了。这个年头,演员不怕有坏名声,就怕没名声。

莘野再次转眸看他。

他明知道对方是个这样的人,还奋不顾身地去救了。

这个人比谁都明白人性善恶人情冷暖,可依然纯粹又浪漫。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了下张艺谋退出戛纳时的声明书。

第105章 北京(八)

与叶总也谈过以后, 回应方式被确定了。

深蓝影业在XYZ酒店火速召开新闻发布会, 导演亲自澄清关于“潜规则”的不实传闻。

公关部的开场白后, 谢兰生手正正麦克,道:“深蓝影业的结论是……这是一场蓄意构陷,在网络上发帖的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谢兰生的声音极稳, 示意屏幕给出图片:“首先,我必须向大家道歉,我建组时调查失误, 没能查出演员副导人品上的重大缺陷。不过, 我在发现周姓副导收费试镜、利诱演员后,第一时间与其解约了。屏幕上是《一见钟情》与此人的解约合同。”

顿顿, 谢兰生又道:“我那天叫一个助理去看一看试镜现场,她察觉了一些问题, 我立即与莘总过去,而当时, 此演员副导正在楼上对演员行龌龊之事。”

这个澄清太劲爆了,台下记者目瞪口呆。

“我是见过当事人。敲开门后我跟她说,一部电影所有角色都要导演亲自来定, 而且, 绝大多数的副导演都是正常选演员的,没人可以封杀她,她不需要受人威胁,之后就让对方离开酒店了。”谢兰生让深蓝的人点击播放一段视频,“这是酒店那段时间最完整的监控录像, 比较长,恳请大家耐心看完。”

视频缓缓播放出来。谢兰生与莘野两人赶到门口,用力砸门,之后门就没关上过。仅仅过了七八分钟,发帖子的女演员就拿着东西走了出来,还一边走一边抹泪。又是大约两三分钟后,谢兰生与莘野也离开了。

“哗……”有料了,娱乐记者们的脸上开始放光。

谢兰生在内心叹气,又说:“我们回到一楼以后,制片主任对试镜者第一时间进行退款了。这是演员签字照片,而这个,是当天银行流水。”演员签字只有姓氏,后面的字被打码了。银行流水则加盖着“中国工商银行”的章,每一栏都是500元,备注写着“试镜退款”。

“另外,”兰生又道,“我与莘总当天晚上去警察局对此报案了。屏幕上是报警回执,我们不会伪造这个,否则犯罪了。”

又是一片相机快门的声音。

“最后还有最荒谬的‘负能量’跟‘卖国求荣’……”谢兰生说,“首先,我那时候始终认为,可能现在还是认为,诚实、正对真实、直面人性,接受人的一切善恶,就是最大的正能量,而不诚实、逃避真实、否认人性,就是最大的负能量。《生根》源于一个新闻,屏幕上是相关报道,我今早翻图书馆的旧报刊才找出来的。我只是想记录记录这些人和这些事,再让大家看一看,说句实话,咱们今天种种争论……21岁的我是没想到的。1991年,14年前,也不存在这些东西。”接着,“1994年,我第三部 电影作品差点入围戛纳电影节,大家知道,这是殿堂级的竞赛。但是那年的组委会换了一个新选片主席,他认为《山坎》宣传政治,最后警察解救哑巴的镜头太‘慷慨激昂’了,希望《黑白》代为参展。相信在座的很多人看过《山坎》还有《黑白》……我对这些无法接受,跟主席大吵一架,写了声明,退出戛纳。屏幕上是这份声明,我当年是传真去的,这是原件,大家看看吧。我们会做这份文件形成日期的鉴定,大家请给这件事情一点点的证明时间。我想,这能证明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拍点故事,不屈服于权力,不管是哪边的权力,也不屈服于资本——环球影业让改成good ending我也同样是拒绝了。”传真具有法律效力,组委会是接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