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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262)

“对,”谢兰生想Nathan不愧是世界一流的剪辑师,他回答,“这孙芊芊是个超模,她非常非常知道自己正处于镜头哪个位置。我不需要严格规定孙芊芊的现场走位,她可以更自由地发挥,按照理解来发挥。她自己能估算出来她有没有走出镜头,她很清楚摄影机的实时位置、拍摄范围,从来没有走出镜头过。”有一回,摄影机只拍摄腿脚,而孙芊芊依然知道摄影框的边界在哪。

对于这点,谢兰生也常常夸她,说,“刚才真是太精准了,再走半步就出去了!”而孙芊芊作为模特演电影总被说“花瓶”,她这辈子头一遭被导演提到她的优势,提到她作为模特的优势。谢兰生还对她说过,“以后别人再那样骂,你就讲,谢导说了,你拍他的《一见钟情》时一次都没走出去过。”孙芊芊的性子冷淡,也耿直,否则不会在面谈时就说自己不会演戏,因此,对兰生的知遇之恩她常表示她会回报。

谢兰生把与Nathan的对话向莘野如实转述,莘野觉得有些新鲜,竟然上了一波宣传,杀青的宣传,一半针对孙芊芊的粉丝,主题就是“孙芊芊作为超模一次都没走出镜头过”,另一半针对老牌歌星杜授田的粉丝。

这些报道因为特别,被粉丝们迅速传播,先打响了《一见钟情》作为电影的知名度。

…………

在后期的三个月间,除做后期,谢兰生还分心做了两件事情。

一个是,谢兰生与周维维的第二届“独立电影展”开幕了。它名义上是“社会观察影像展”,实际上是独立电影展。它在莘野继父家的XYZ Hotels宴会厅举办活动,吸引到了2000人次。

这一届,因为2003年大力改革,谢兰生在电影展上开辟了个“龙标单元”,给有龙标的导演们展示以及推广电影。谢兰生认为,电影人与电影局是可以共存并且沟通的,可他也知道,目前,除了自己的电影节,另外两个后来成立的独立电影节都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坚决反对政府审查。

在这一次电影节上,谢兰生发现,现在还是有这么多年轻的独立电影人为拍电影放弃一切。有人提前一天过来,晚餐只吃便宜面包,谢兰生就自掏腰包请几个人下了馆子。还有几个小城市人直勾勾看进口零食,谢兰生又为她们买了几盒巧克力。这些事儿在几天后还被发到论坛去了。

而第二件大事儿,就是深蓝影业的文艺影展开张了。

一切手续都通过了。“深蓝影院”可以放映与它合作的发行商有版权的任何影片,还可以放映已经结盟的中国电影博物馆的片源。

因为是家文艺影院,谢兰生并不大想copy其他影院的开业式——大红台上歌星唱歌,礼炮齐鸣,彩屑纷飞,市区领导还有莘野一起剪短大红绸子……这太俗了。

于是,谢兰生建议莘野把开业式放在影厅内。

开业这天,市区领导、广电领导、媒体记者、各大导演刚一踏进深蓝影院,就被气氛震撼到了。

影厅墙壁都张贴着文艺电影经典海报,座位舒适,光线优雅。

等到时间,缓缓地,一支盘点世界影史经典之作的短片出现。这短片是谢兰生剪的,播放一些经典台词,里面有他最喜欢的《偷自行车的人》《东京物语》等等,还有兰生感觉一般但影评人喜欢的电影,中国的有,欧美日本的也有。在每一位导演之后,黑屏还会竖着打出此导演的经典言论,比如今村昌平的“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

短片结束后,影厅的灯重新亮起,可众人都还沉浸在方才庄严的氛围里。

接着,市区领导、广电领导、深蓝老总一一致辞。

莘野上去,黑色西装灰色衬衣,一如既往姿态优雅。他正正麦克,说:“刚才认真听了几位领导、嘉宾的精彩演讲……”谢兰生真有些呆了,没想到莘野在中国开公司才刚满五年,马屁学的这么溜了。

最后,文艺导演的领头人谢兰生去发表演讲。

与一般的导演不同,兰生不怕抛头露面。

他直直地站在台上,说:“我呢,出生在1969年。那个时候,建电影院会被视作各地方的重大工程。一场电影的放映是一场盛大的活动。美工宣传员会画出3米长、2.5米宽的海报,再在正门两旁挂起明星的上半身照片,明星照片不会缩印,是真实的人物大小。售票是个体力活儿,大家排队直到天亮,不怕累,只怕看不上电影。而农村呢,也有一些乡村电影队,发电员、放映员、宣传员三人组成一个小队,扛着100斤的放映机、200斤重的发电机,到各个乡放映电影,一天一乡雷打不动,动不动跑好几个月。每回赶上放映时间,全乡的人都会去看,上千的人围在一起,一声不出地看电影。小孩子们看到他们,就会大呼‘又看电影啦!’有些人呢,连夜赶路好几十里到乡里去,还有些人,跟电影队到下个乡把同个片再看一遍,甚至两遍、三遍。现在……电影院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好,作为一个电影导演,我真高兴……50年过去了,人们依然热爱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