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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浮灯(2)

"夫人一定不会同意的。"

"长公子,您可要顾忌夫人的颜面呀,--"

"呜呜,长公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不能便宜这个杂种!"

嘿嘿,--

在这一片声音中,孩子独特轻灵的笑声好像幽灵一般。

"真可笑,好像你们谢家是天下第一香饽饽,谁都要巴结着,讨好着,谁都想进你们谢家门。要不是为了我娘,我才不来谢家住呢。"

他说着甚至还用手拍拍嘴唇,打了一个大哈欠。

"就是谢洛阳跪在我面前,求我进谢家,也要看看我是不是有这个心情。"

"住口!"

谢长熙原本不在意他,可是听他这样侮辱自己的父亲,心头火一起,反手就想要抓住他,把他按在后面的祠堂中好好跪上三天,让他懂些规矩。

谁知道孩子身体很灵活,在反手一抓的时候,孩子刚好躲过,看似不经意,其实用的是很精妙的身法。

这个功夫是,--

采莲步!

这是修罗圣教的武功!

这个孩子是谁?!

孩子几步就走远了,谢长熙拿出随身的软鞭冲着孩子一挥,把孩子卷住。孩子虽然武功高明,毕竟年纪太小,他根本就不是谢长熙的对手。谢长熙反手一用力,带回软鞭,把孩子甩到地上。

"啊!"

孩子看样子是疼极了,他倔强的咬住嘴唇。

"和我去祠堂。你既然已经是谢家的人,就应该按家法办你。"

谢长熙过来拉孩子,这个时候,身后一人叫他,"熙儿,住手。"

是谢夫人来了。

"母亲,打扰您念经了。"谢长熙恭敬站在一旁。

谢夫人手中一直拿着一串佛珠,他说,"熙儿,这个孩子是你父亲带来的人,就把他送回西苑吧。则莲,你这次也太胡闹了,你自己关自己两天,不许出来,算是罚你。"

在那个孩子眼中,谢夫人空有一张活人的面皮。她的面容虽然是慈祥的,可是她的眼睛却是冰冷的,带着恐惧,带着死气。

谢夫人根本没有看他,好像他是脚下的蝼蚁一般,卑贱而肮脏。

"是。"谢长熙自然遵从母亲的意思。

孩子看着他们,忽然绽开笑颜,冲着谢长熙伸出自己的手。雪白的皓腕从衣服中露了出来,他娇笑着说,"好哥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该消了吧,扶我起来好不好?"

孩子的声音好像带着毒药的蜜糖,抹在心上蛰着都疼。

"孽障!"

谢夫人闻声变脸,她过来反手就打了孩子一个耳光,而那个孩子就近顺手一推,谢夫人本来被他推的后退了两步,谢长熙一把抱住她,没让她受伤。

"收回你的话,你不配这么说。"孩子冷笑着从地上起来,他用袖子擦了嘴边的血迹,"如果你知道你的丈夫曾经做过什么,你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面对我了。"

"洛阳,洛阳他做了什么?"谢夫人开始发抖。

孩子忽然笑了,如梦似幻。"你说呢?"

这么暧昧的话,满院子的人都不是好人,自然也不会往好地方去想。他们肯定想着,眼前的少年如此绝色,肯定是他勾引了他们的主人!

"你,--,你!"谢夫人用长指甲指着孩子,双手颤抖,她忽然感觉胸闷,一口气上不来,竟然就这么活活被气晕。

哈哈,--

仿佛再看多么滑稽多么好笑的戏,孩子笑的腰不直不起来了。

谢长熙一把抱起谢夫人,回头看了孩子一眼,那个孩子也看着他。

"够了!如果你不想跪祠堂,就快些回去,别在这里胡闹!"

满院子的人原本还有好戏看,谢长熙而管家谢普把这里看热闹的人全记住名字,都罚一个月的月钱,他们一看不好,连忙散了,许多人走时还狠狠看孩子一眼,暗自骂他两声。

只有孩子站立花园中没有动。

他抬头,看天空中,浮云流过,候鸟南飞,又是秋季了。

往年在大光明顶,这个季节可以去打猎,如今呢?

想着想着,胸口一股难以难受的刺痛让他无法承受,--,他双手捂住胸口,可是那里还是和烂掉一般的疼痛。

哇,--

他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

中秋的夜晚,月朗星稀。一顶小轿把朝歌城有名的大夫请进了谢家。他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那样的美色甚至可以让月光害羞,不敢再照耀着他。

"大夫,请您救救我儿子。"旁边有一个女子,她跪在大夫的面前,哭花了脸。

"碧君,快起来,大夫会救他的,是不是,袁大夫?"说话的人正是谢洛阳。

袁大夫连忙说,是是是,赶紧到床前和孩子号脉。

他的手指一碰孩子的手腕,原本白皙的手腕就黑了一块,袁大夫连忙松手,他仔细看了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被慈悲掌打到筋脉断裂!

而慈悲掌就是眼前这位武林名宿谢洛阳的家传武功!

这,这个,--

"大夫,我儿子究竟怎么了?"女人哭泣着,着让袁大夫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个,这个只是小公子只是偶感风寒,我开几贴药,请到药堂抓齐,熬好,每日三服,很快就能好。"袁大夫一面说,一面擦汗,他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匆匆写了药方,交给谢洛阳,然后连诊金也不要,就匆忙走了。

谢洛阳吩咐下人去抓药,而碧君还在哭。"洛阳,兰儿是我唯一的儿子,要是他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呀!"

"没事,没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谢洛阳搂着沈碧君,一直在安慰她,可是他的眼睛却盯着床上的孩子,眼睛中有冷酷,嘴角有笑意。

"碧君,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可是兰儿还病着。"

"下人会照顾他的,你快去休息,要是你也病了,兰泽会伤心的。"

谢洛阳软言好语,搂住沈碧君向外走。他吩咐仆妇丫鬟伺候沈碧君去睡觉,而自己则又回到这个屋子中。

床上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沈碧君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谢洛阳和慕容兰泽。

"我能活下去吗?"孩子问微笑着的谢洛阳。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再人前再施展武功,你会活的很好的。毕竟,谁也不忍心伤害你。"

他还只是个孩子,就已经是这般出色,再过几年,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样子呢。

谢洛阳的手指在孩子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孩子把脸猛地转向一旁。

"别碰我!如果你还想要修罗血经最后一卷。"

"这个自然。"谢洛阳收回手指,"兰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你,太明白我的心思,这会让你很痛苦的。如果你不想你的母亲受苦,就把修罗经好好默写给我,我会让你们母子两个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毕竟碧君是我的女人,而你也是我的儿子。"

孩子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条蛇,但是母亲爱恋着他,为了他,母亲甚至想要毒死他的父亲!

谢洛阳满意的看着他。

多么神奇!

很多年前,慕容西城以绝顶武功羞辱他,夺走他喜爱的沈碧君,让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马上就可以得到全部的补偿。他谢洛阳会得到慕容西城一生倚仗的修罗血经,会得到他的女人,会占有他的儿子。

一切多么完美!

谢长熙早上很早就起来练功,他的长剑挥舞的时候,他能看见不远处的花园假山上坐着那个孩子,如幽灵一般,安静的看着他,可是等他收了剑,想要过去看看,那个孩子也消失了。

一连七天,每天都这样。

他一定喜欢剑,谢长熙这么想。

这一天,谢长熙并没有练剑,他一看见孩子出现在那边的假山上,他就用轻功过去,拉住了兰泽的手腕,"走,我教你练剑去!这些天你生病了,所以没有叫你。不过我看你懒惰了很久,武功一点没有长进,这样下去会变成小废物的。"

"你走开,我不会武功。"兰泽甩开谢长熙。

"骗人。那天看你还用轻功了呢,非常好,我都赶不上你,你,......"

谢长熙一拉兰泽脉门,"怎么回事?你的脉向怎么这么乱?是谁把你打伤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能不知道为什么吗?"

谢长熙并不说话。

兰泽呵呵的笑着,"谢长熙你很笨你知道吗,你比我想象的要笨一些,......,哦,不,......"

此时,孩子看着少年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好象布满春光的湖面上忽然有水光闪过,一瞬即逝。

"你知道,是吗?你知道谢洛阳伤了我!"

兰泽的手从锦绣缎子的衣服中露出,手腕上有交错着的细细的伤痕。而他依然笑着,笑的那么美艳,他的声音银铃一般的好听,"知道这是什么吗?长公子,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再练武了吗?"

"可以的,你可以再练武的。谢家的内功可以让完全丧失武功的人再练就上乘心法。"谢长熙拉过兰泽的手腕,手指清凉,细细的握住他,不紧致,但是孩子也无法抽回来。

"呸!谢家什么狗屁武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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