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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欲之青丝(6)

作者: 莳茶余幽 阅读记录

又是一礼:“青丝见过谢公子。”

那男子不过淡淡望了青丝一眼道:“姑娘不必多礼。”再不多话。

范瑞倒是殷情:“姑娘请坐,不必拘礼。我与季来不过是仰慕姑娘,特请了姑娘相见。不想一别几年,姑娘不但美貌不减,又增了几分气韵。”这话说得粗俗,果真是商贾习性。

心里生了厌恶,面上还是含笑:“范老爷盛赞,青丝可真当不起,不过是老爷多年不见青丝,多少有些不同当年之处罢了。”言语间已起身,行到窗边,伸了玉葱般的手指闲闲拔着香炉中未燃尽的香灰。

忽微微摇头:“这香不好,味道有些浊,怎么配得起两位贵客,快去换了罢。”再是回眸浅浅一笑:“两位请稍候,待香换了来,青丝给两位抚琴助兴可好?”

那笑是多年沉淀的妩媚,不说倾城,却已入骨。范瑞早是看呆,愣愣答道:“姑娘觉得好就好了。”直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才缓过神来,又道:“在下记得当年曾听姑娘奏过一曲,那真是绕梁三日啊。季来贤弟,你可要洗耳恭听才是。”

谢季来仍是不可置否,青丝只解意一笑,在琴旁坐了,定一定神便转腕抚弦,琴音婉转悠远,声声如咽,清雅绵远。

特选的就是一支《碣石调.幽兰》,那些《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早是被人用泛了,不能落了这个俗套。这支虽音律简练,但若想奏出曲中意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偏偏青丝是不服弱的人,早年请了名师苦练,不说精进,也有小成,决不让那谢季来轻看了去。

一曲方终,那范瑞忙拊掌叫好,青丝不管他,却看着一旁的谢季来。谢季来只兀自出神,半天才悠悠叹道:“姑娘即有这般心志,如何又能委身在这般污浊之地?”半是叹息半是怜询。

青丝深谙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道理,只不答他,低低叹一声,起身倚了窗,隔着窗沿悬的珠帘远远的眺望天际残月。

室中静谧,再无一人出声。

范瑞忙出来打圆场:“季来,愚兄没有说错吧,青丝姑娘的琴技果然超凡,使人闻之忘俗,不负了姑娘才貌双全的佳名。”说罢过来请青丝:“姑娘,夜来风疾,不若去那边坐吧。”

青丝早等的就是这句话,顺着他引到桌旁坐下。

谢季来方回过神来,整晚均是少语,由得范瑞他们谈笑取乐。多时都自顾饮酒,偶而定定的望青丝一眼,却不等人查觉仍回过头去,又是一副面冷心硬的样子,拒人于千里。

是夜,范瑞只道多有叨扰,也未留宿。青丝倒乐得自在,如今比不得年青时候胡闹,熬得晚些便不敢见人,能少费些神最好不过。

却是数年的习惯,怎么忽的改得了。仰在榻上,一合了眼,耳旁便浮出许许多多的声音。一时是老鸨的刺耳声音,嘶喝着她去梳妆见客。一时是那观音庙中的僧人,一字一字淡淡说着“若是营谋。到底如是。”一时又是那范瑞的声音“从前同张仲昭张公子一起来过……”

便再也躺不下去,翻身起来,摸了那妆台下的横锁木匣,紧紧捂在怀中,才觉得心安了些。

还是止不住去想那些烦人的话,只得开口唤道:“玉盏,你睡了么。” 立刻听到有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有人答道:“还没,小姐,可是要什么东西?”话还未落,玉盏即进了里间。

青丝却不答,仍在榻上倚了,才道:“也没什么事,平日里总歇得晚,今日早些,竟还睡不着。问你睡了没,没睡便过来说说话。”

玉盏道:“可不是,奴婢平常也睡得晚,早了也不习惯。方才还在想小姐不知是否睡得安稳,就听着小姐叫了。”说话间早搬来张梨花木矮凳在榻旁坐下。

青丝点点头:“是啊,素日里老想着,哪日得了空,总要好生休息休息。真有一日闲了,反静不下来。人么,就是这般的奇怪。”

玉盏笑笑:“这是哪的话,不过习惯而已,没有什么奇怪不奇怪的,多几日早睡也就好了。再说如今入了秋,夜里凉,更要早些休息才是。”

青丝只听她絮叨,虽是心里有话想找人说说,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反反复复,觉得总无什么可聊之物。好久才开口:“玉盏,过了今年,你可是十八了罢。”

“难为小姐记挂,明儿过了年,玉盏确是要十八了。”

青丝又道:“你跟我,也有近八年了。这些年,我不说待你有多少恩情,却也是当自家姐妹看的。如今你也不小了,若是常人家的女子,早就要嫁人生子的,只是在这样的地方,可怜白白误了你的韶华青春。”闲闲的随口说到,仿佛也权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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