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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白(17)

和初中的时候一样,人际关系里,陈乌夏多是被动的一方。

肖奕媛拉着陈乌夏讲自己的生活。“我爸妈在外面做生意,只有一个哥哥管我。但他有自己的事业,很忙啊,没有时间参加家长会。我真羡慕你,哥哥就在本校。”

陈乌夏讲哥哥的事不多,肖奕媛也是。

一天中午,班上几个男生走在校道。

陈乌夏和肖奕媛吃了午饭散散步,正好在后面。

一个男生说:“坐我前面的陈乌夏,天天一个苦瓜脸。”

另一个男生说:“她是高三六班陈立洲的妹妹吧?她哥好牛啊,年年光荣榜第一,她却是这个?”他比了个朝下竖拇指的手势。

几人哈哈大笑。

又一个男生,轻佻地说:“至少陈乌夏长得漂亮啊。”

肖奕媛冲了上去,从背后抽了其中一个的脑袋。

“肖奕媛?你干嘛!”男生回头,见到了陈乌夏,他尴尬,揉着脑袋跑了几步。

肖奕媛叉腰说:“自己一嘴老鼠毛,好意思说别人?照照镜子去吧。家里没镜子就撒泡尿对着照!”

男生们闭嘴了。

陈乌夏回家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手推起两边嘴角,微微一笑。

出来向着陈立洲笑了下。

陈立洲却说:“乌夏,你怎么一年比一年乖巧了?”

“乖巧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没有这个年纪的率性。”

陈乌夏笑:“哥,我长大了呀。”长大的标签里也包括了向世界露出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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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和高二,陈乌夏和李深都不是同班。

两人上下楼见到,彼此点个头。遇上双方家长,才问一声好。校园里,两人装作互不认识。

陈乌夏常在荣誉墙见到李深的名字。

名列前茅的学生们,每一次考试后,都要在上面留言。

李深的留言一直是:“哦。”

衬在旁边学霸的是:“喵!”

后者经常排在前者的后面,有几次被另一个学霸插了足。偏科严重的这位常说:“我没出现就是数学的锅。”

陈乌夏计算过自己在年级的排名。她和李深之间,差距是几百名。

还有一个人,常常念叨李深。

肖奕媛远远见到李深经过,说:“李深,李深!我的初中同学。”

“嗯。”陈乌夏不知道说什么,以一个字应对。

肖奕媛:“长得帅,成绩好,生来就是当白马王子的人啊。”

“是吧。”既然是王子,就不是凡人可以高攀的。

高二上学期末的一个晚上,陈乌夏晚自习下课。路上刮起一阵狂风,接着,下起滂沱大雨。寒风把雨水吹进伞里,路人寸步难行。

陈乌夏到路边避雨。裤腿全湿了,小白鞋浸了水,袜子粘紧脚底,滑溜溜的,又湿又冷。

她走前到便利店前,透过玻璃一眼见到里面的李深。

他坐在用餐区,桌上放了杯热咖啡。他低头玩着手机,脸上、身上干干净净,也许雨不大的时候就进来了。

她左右张望,没见到认识的同学。她敲了敲玻璃。

李深抬起头。

陈乌夏也不知道,自己敲这一下为了什么。敲也敲了,她笑笑。冰冷的雨水沿着刘海滴落,她打了个冷颤。

李深反敲了玻璃,示意让她进去。

用餐区的四张椅子坐满了。

她走到他的边上,暖气止住了哆嗦,湿答答的脚却更冷了。

李深给她让座。

“你坐吧。”陈乌夏摆手说:“我站着就好。”

他起来了。

旁边一人对这张椅子虎视眈眈,盯着陈乌夏和李深。

陈乌夏就坐下了。

李深丢了自己喝完的空杯,去了收银台。“一碗碗仔羹。”

店员:“好的。”

正在这时,陈乌夏打了一个喷嚏。

李深又说:“麻烦叮一下。”

店主:“好的。”

他接过碗仔羹,回来放在桌上。

陈乌夏在雨水里冻着了,垂涎这烫乎乎向上冒的热气。她站起来:“你坐着吃。”

李深说:“给你。”

“我?”她打开书包,问:“多少钱?我早上买了早餐,可能现金不够了。”

李深看着她掏出一个炸毛的零钱包,黄澄澄的,狮子眼睛瞪得圆溜溜。他问:“你没有网络支付?”

陈乌夏说:“星期一到星期五,伯娘不让我用智能手机。带了也麻烦,学校上课又要缴手机,我怕弄丢了。”她拿出一个老年机:“这是大伯几年前用过的。”

正说着,电话就响了。

陈乌夏接起电话:“大伯?”

“我没事……我在七仔躲雨。一会儿就回去。”

“不,你别过来接了。我回家又不远。”

“大风大雨的,不要出门了,也别让我哥来。”陈乌夏看一眼李深:“李深也在啊,他和我一起回去,你总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