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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54)

知梦没停手,继续缓缓地研磨,可入眼的那一片浓墨洒在了心上一般。两个多月,正巧是她病着的时候。

“兴奋个什么劲儿?出去。”朱瞻基说道,一边揉了这画纸扔在地上。

太监本是为了打赏而来谁知道却碰了个大钉子讪讪着退出去了。

“容儿。”

“嗯?”知梦抬头瞧他。

“过来。”

知梦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他身边。

“你不高兴。容儿,我……”

“我是不高兴,不高兴自己不争气而已,朱瞻基,无论如何,你总算有了子嗣,大臣们不会总就此议论纷纷了。”知梦说道。

“我一直很小心,不知道怎么……”

难得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尴尬的神情,似乎办砸了差事的孩子。

“去看看吧,这总算是今年后宫里最大的喜事了。”知梦说道。

“不急。容儿,你放心,即便是皇子我也不会立他做太子的。”朱瞻基说道。

知梦点点头。

朱瞻基刻意着没什么动静可太后那里一连发了几道懿旨,又是命太医好生看顾又是赏贵重物品又是调派宫女太监,直把个孙贵妃宫里弄得与胡氏一般贵重了。

只是做给你萧知梦看的而已。

没有人来跟她耀武扬威也没有人到她面前说些冷嘲热讽的话,知梦知道一定是朱瞻基严令的,如此护着她也该知足了。可是说不失望难过也是自欺欺人,胡氏叶氏都没有动静偏偏是孙氏。

令儿,她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从朱瞻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也很动听。

轻轻摇头,知梦觉得自己魔障了。

少年动情谁都有过,自己不能如此苛求朱瞻基。

萧知梦,你大度些,不要做那些小肚鸡肠的猜想,朱瞻基不是你一个人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一个人的,你能为他诞育子嗣么?

“容儿?”

“嗯?下朝了?今天这么早?”知梦问道,不知道自己笑得自然与否。

“嗯。”朱瞻基在她旁边坐下头靠在她肩头:“容儿,我累了。”

“累了就好好歇一会儿,我看着你,你睡吧。”知梦放下手里的绣活。

“容儿,我们今儿出去玩,就我们俩,不带侍卫不带奴才,走。”朱瞻基说道。

“不行。”知梦拽他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京里乱,怎么还好出去?朱瞻基,还是等京里肃清了再说。”

“容儿,我心里堵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敞亮敞亮。”朱瞻基说道,做一副可怜的样子,知梦最是拿他这个样子没辙所以只得换了衣服随着去了。

年末的京城里风大天寒滴水成冰,街上走着的百姓也都缩头缩脑步履匆匆,偶尔有几个衣衫单薄打扮得便是一脸的愁苦,许是商贾旅人或者又是赶春闱的学子,虽然他们二人已是低调的打扮,但在这一片灰色当中还是有些抢眼,知梦便有些担心,朱瞻基却老神在在,饮了茶吃了饭又在街上闲逛,走的去处却是越来越僻静。

“朱瞻基,回吧。”知梦说道。

她恐惧人少的地方,那里总会有不经意间出现的坏人。

“穿过这巷子就到了送子娘娘庙,咱去拜拜。”朱瞻基说道。

送子娘娘?

知梦有些怕便紧挨着朱瞻基扯着他的袍子,眼睛留神看着四处。

巷子马上到头了忽然斜下里窜出几个人来,着黑衣又蒙着面,手里握着刀刃,反射着太阳的冷光。

他们一言不发直接围过来挥刀便砍……

五十三章

知梦虽杀过不只一人,可去从未面对过这样大刀横砍的阵仗,况且对方人多,说不怕有些自欺欺人。

朱瞻基已无暇嘱她一句“小心”了,只是将她护在左臂之内只一只右手握着软件与敌相抗。

知梦不敢言语怕分了他的心,叮叮当当声中那闪着寒光的刀几次到了她面前,好在都被朱瞻基化解了。

锐器相碰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朱瞻基虽武艺了得,但还要护着身边的她难免被束缚了手脚,愈发有些见了不支渐落了下风,而他的左臂仍旧紧紧环着她。

“朱瞻基,你一定要全身而退,不要管我。”知梦说道,好在袖中又有了带剪刀的习惯,即使落到他们手里也能保了自己的清白。

“容儿,大不了我们就在一处做鬼鸳鸯。”朱瞻基说道。

打斗愈发触目惊心动人心魄,知梦抬头看看朱瞻基,你舍得与我一处死我却只愿你长命百岁,否则我的弑君之罪便白白犯了。

合计了眼前的形势知梦渐松了抓着朱瞻基衣衫的手,却在此时听得远处嘹亮的一声“护驾”,朱瞻基许是也很惊讶,竟抬了头向那边看去,也因此臂上便挨了一刀,鲜红的血顺着被砍断的锦袍中流溢而出,红得刺眼。

护驾队伍迅速临近,知梦认得那其中的一个少年,是萧悦容的弟弟萧越谨。

一番恶斗知梦已不去管它,眼前满心满眼只看见了朱瞻基的伤口,一时情急知梦扯下自己的一截裙幅使劲系住他的伤口,但很快便被血染红了,知梦咬着嘴唇:“朱瞻基,你忍着些,立时就回宫了。”

“容儿,不疼。”朱瞻基说道。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你别骗我。”知梦放眼瞧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身还有一滩滩血迹。

“留下活口。”朱瞻基下令。

无奈那唯一一个被抓住的却立时也毙了命,血自嘴角流下,知梦知道,这是所谓死士,汉王府中也有所养,他们会誓死为主子尽忠到最后一刻,若被俘便一定会一死以保主子。

这些死士……

知梦心惊。

但愿不是朱高煦。成祖爷保佑。

朱瞻基端着胳膊还命侍卫们查验这些人的身份,还是侍卫与知梦齐齐劝说了才留下他们仔细勘验回头禀告自己才被侍卫们扶着踢开了一处医馆的门撵了人出去好歹算包扎好了止了血。侍卫们早已去弄了新的衣衫来,知梦扶着他到内里换衣服,眼见着他的唇色有些白。

知梦不晓得说些什么好,此时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

“容儿,你刚才松了我的衣衫。”朱瞻基说道。

“没,我若松了你的衣衫便只有死路一条,我又不傻。”知梦说道。

“我看你是傻的。”朱瞻基右臂环她在怀里:“容儿,你答应过我不离了我要好好在一起的。”

“我也答应了自己,在你我之间我必然会选择你活下去。”知梦说道,头靠着朱瞻基的肩头:“朱瞻基,我知足了,真的。”

天下女子有几人能得一个男人生死相许?她何其有幸。

回了宫,因为朱瞻基严命此时不得泄露半字所以宫中倒也无人知晓,朱瞻基因平日便多留宿乾清宫此时也无人觉得有异,只是苦了那老太医每日里辛苦着假扮太监来换药生怕露了马脚。大约是母子连心,朱瞻基去给张太后请安的时候老太后几次都问他是否有恙在身,朱瞻基便支吾几句“也许受了风寒”之类的糊弄过去。

将息了大半月总算慢慢结了痂,不过,虽太医用了上好的药膏,但那伤口此时看来仍旧十分丑陋。

此时灯下,知梦正依着老太医的叮嘱为朱瞻基换了干净的药布,那狰狞的伤口便横在眼前。

“还疼?”知梦问道。

“疼,疼得厉害。”朱瞻基用了可怜兮兮的口气:“女菩萨,给些甜头吧。”

知梦一指点在他额头:“病了不好好养着,如此没正形,也不怕人笑话。”

“怕甚?这是皇帝内宫,谁敢来扰了皇上娘娘的好事?”朱瞻基说道,涎着脸凑近知梦小声说了句话,知梦的脸立时红了。

“明天扯动了伤口看太医不告到太后面前,到时候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知梦话未完便被朱瞻基单臂抱住扑在床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兜着就兜着吧!”朱瞻基说着顺手放下了幔帐,将春光笼住。

眼瞅着就大年了,各地的贡品源源不断送进宫来,朱瞻基总是挑着觉得知梦会喜欢的留下,余下的才命海涛看着挑拣了给各宫送去,可这礼品里却有一样非给孙氏莫属,那是太后娘家亲戚寻访高人得到的保胎良药。

朱瞻基看了眼也没说什么,只让海涛送去给孙贵妃。

海涛偷偷拉了知梦在一旁:“夫人,奴才觉得这东西奴才去送倒不如您亲自去送的好。”

“为何?”知梦问道。

“您想啊,一来,这是国舅家送来的,您若亲自去送放低了些姿态想必太后还会高兴些,奴才说句您不爱听的,皇上为了您与太后没少争执,其实太后也未必是计较您什么,兴许就是怕您将来专宠后宫令皇上少了子嗣,您也知道,皇家最怕的便是这个,若您去送便表明了您不介意其他妃子孕育龙嗣,太后能不高兴?二来……”海涛瞧她,一脸讪笑:“奴才这句兴许您又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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