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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年(83)+番外

王钺息是真的想了想,然后道,“我不知道。”

他这一次是真的认真了,抱着枕头,偏着脑袋,“爸,我一直觉得,只要努力就可以掌控很多事。可是,她,她的情绪,她太容易分心了。”

王致将被子拉下来,替儿子盖上上半身,而后才问,“你累了吗?”

王钺息立刻否定,“不累。虽然有时候会被她气到有些无奈,但是,为她做什么,都很开心。”

王致道,“那不就好了。将来,就算是为她分手,虽然不会开心,但是想到这是为她好的,也不会有那么多难过吧。”

王钺息沉默了。

虽然自己也知道初恋绝大多数都是分手,可是绝没有想要这么快,也不希望是这种方式。可是,师叔和父亲好像都很笃定自己一定会分手一样。

王致起身,轻轻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脚丫子,感觉不是很凉的样子才放了心,“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耐心等待,静观其变。”

王钺息在床单上蹭蹭鼻尖被热出来的汗珠,“我最不喜欢遇到事情只能等着,什么都不做。”

王致听到儿子这句话,猛然想起妻子来,心抽得更疼了。阿元,咱们的儿子长大了,可是,我多希望他还像小时候一样,骗他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他虽然疑惑,可因为是父亲说的,就去相信。王致将被子虚虚拉下来,“乳液已经吸收了,早点睡。明天早晨起来——会更疼的。”

王钺息——哄小孩不是应该都会说就会不疼了吗?爸,您真是我亲师叔的亲师兄啊。不过,亲儿子还是说,“爸,晚安。”

二十二章能不忆少年(5)

第二天早晨起来,王钺息的伤果然是更疼了。挣扎着穿好了运动衣,依然强撑着去晨练。顾师叔倒是真有点亲师叔的样子,想酌情免了,可惜亲爹看了亲儿子一眼,用特别关心地语气问,“能跑吗?”

王钺息点头。

于是,亲爹说,“那跑慢一点吧。”

“嗯。”王钺息开始小跑。

疼痛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因为疼起来了就顾不上想不开心的事,上图书馆自习的西洋镜被拆穿,王钺息如今能做的惟有等待而已。

他等待的那个人,坐在自己半圆形的书桌前,一直在发呆。

冯婉芝看滕崇塬,“洋洋这个样子,可怎么是好。”

滕崇塬道,“让她想想吧,总要想清楚的。”

坐在椅子上的滕洋目光是直的,被突然响起的短信铃声吓了一大跳。

她立刻起身,几乎是用抓的动作拿起手机来,又紧张了。今天本该是约好一起上自习的日子呢,会不会是他打短信。

满心惴惴地解锁,却原来只是曾经买过东西得淘宝店广告而已。

滕洋又呆下来。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难道,真的不行吗?

她握着手机,很想打一个,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洋洋,吃饭。”冯婉芝叫她。

滕洋从椅子上坐起来,洗了手,早饭爸爸妈妈已经端到桌上了,今天吃得是荷包蛋。滕洋等爸爸妈妈都坐到桌前,拿着勺子喝一口,冯婉芝问,“要不要糖?”

滕洋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冯婉芝道,“不就是谈个恋爱嘛,一个初中生的恋爱,我们家洋洋不至于吧。”她也许是想用轻松的语气,可她自己心里实际上也不轻松,因此说出来的话倒带了点假假的冷嘲热讽的味道。

滕洋此刻根本不想接话,只想吃完了饭重新回自己房里去。因此只是拿着勺子默默吃而已。

冯婉芝有些尴尬,只好数落滕崇塬,“胡萝卜淡了,我说再放点盐。”

滕崇塬夹了一筷子,“还可以啊。”

滕洋突然觉得妈妈的做作挺没意思的,你要说什么就说呗,这样又是何必,她突然放下勺子,“爸,我吃不下,不想吃了。”

滕崇塬还没说话,冯婉芝先急了,“你不吃饭怎么行呢?天大的事也要吃饭啊。从昨天到今天,你吃的那么少,能顶住你的身吗?”

滕崇塬几乎从来不当面去驳妻子什么话,家庭教育的大忌就是令不出一人,可今天,连滕崇塬也觉得妻子实在是有点过了。婉芝是心直口快的人,可是,这种心直口快的单纯也太伤孩子的心了。于是,滕崇塬格外放缓了语气,“再吃一点?”

滕洋一下连爸爸也觉得烦起来,几乎是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说我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别的事也就罢了,难道吃饭我想自己做一回主都不行吗?”说完了这一句,就立刻转身回房去了,冯婉芝和滕崇塬坐在餐桌旁,听到了她狠狠关门的声音。

冯婉芝也放下了筷子,“你姑娘是怎么了!她初三了谈恋爱,我说她什么了吗?”

滕崇塬看着妻子,“她这两天心情正不好呢,你让她稍微冷静一下。”

“冷静,怎么冷静?我没让她冷静吗?她昨天一天定定呆在房子里,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谁还没有个谈个恋爱的事,怎么她就连提都不能提了。”冯婉芝生着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被女儿猛然下了面子的一些找补。

滕崇塬也沉下声音,“好了,她究竟是难受的时候。你还要上班,快吃吧。”

冯婉芝有了台阶下,又吃起饭来,滕崇塬看她吃完了才道,“你去吧,我收拾。”

“那我走了。你跟你姑娘好好说说。”女儿初三谈恋爱,谈的对象还是王钺息,王钺息居然还敢和打马虎眼,还敢套自己的话要把那幅他画的洋洋送过来,什么嘛。冯婉芝也不高兴了。她是很单纯的人,连不高兴都特别像小孩子。

滕崇塬笑着收碗,等妻子离开了才将碗放在碗池里,没有洗,只是放了水泡着。然后去敲滕洋的门,“洋洋,爸爸进来了。”

滕洋没说话。

滕崇塬走进去,坐在女儿的床上,滕洋还是在那张椅子上坐着,眼睛红红的。

滕崇塬低声道,“你妈妈就是这样,她也是着急了。”

滕洋不说话。

滕崇塬接着道,“爸爸知道,你是很难受的。不过,总会走出去的。有爸爸和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滕洋现在特别不想听这样的话,她觉得没意思透了,因此只是特别敷衍地“嗯”了一声。

滕崇塬也明白女儿的心情,道,“厨房里有面包,还有牛奶。你饿了的话自己去吃,爸爸去上班了。”

“爸爸再见。”滕洋终于说了四个字,然后又坐在那了。

滕崇塬走后,滕洋打开了全部的窗户,她很烦,就是烦,心里很憋闷,她不愿意想王钺息,也不愿意去想以后。这一刻,考鸿远班什么的在她眼里都没有任何吸引力,她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做。她更宁愿就这样靠着。

然后,滕洋就靠着。靠着靠着,昨晚上失眠的滕洋就着凉了。

冯婉芝回来,发现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家里冷得要命,正要数落两句,又想起滕洋早上的反应,把话咽下去了。都换了鞋,也听不到女儿出来打招呼,冯婉芝索性到滕洋房里去,推开门,才发现滕洋半边身子几乎是挂在椅子上,什么也没盖就那样睡着。

冯婉芝一阵着急,连忙叫洋洋,叫了好几声,滕洋张开眼睛,头却重得难受,冯婉芝看她脸色就觉得不对,伸手一摸,果然额头烫得惊人。冯婉芝连忙关了窗户,回头一看,滕洋趴在桌子上,又睡了。

冯婉芝推推女儿,“洋洋,你发烧着呢,不能这么睡。走,妈妈带你到医院去。”

滕洋的身子软得要命,疲惫地动都不想动,她隐隐约约睡得发冷的时候,都不愿意往后走两步躺到床上去盖被子,更何况是现在。因此,只是趴在桌子上,“我要睡觉。”

“不行!你发烧了!”冯婉芝着急。

滕洋一味趴着,动也不动。

冯婉芝这下可是真的发了急,“你起来!你才十四岁,就为了一个男同学病得要死要活的,你丢人不丢人!”

这话这么重,可是真的将滕洋炸起来了,滕洋潮红着脸,眼睛都是肿的,声音塞塞的,“是啊,我就是丢人,我就是喜欢王钺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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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

二十三章不过解意人(1)

“是啊,我就是丢人,我就是喜欢王钺息,怎么了?”

当妈的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可是当做女儿的真的顶上来的时候,冯婉芝竟是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说道,“你才多大,反正就是不行。”

滕洋说完那句,自己也呆住了,又加上头昏昏沉沉的,又是羞惭又是难受,只得沉默下来。

冯婉芝肯定是疼女儿的,也只好道,“我给你爸爸打电话,送你到医院去。”说着就出去了,进来还端了一杯热水。

滕洋接过,抿了一口,重新趴到桌子上。冯婉芝道,“到床上睡去吧,你爸马上就来了。先换衣服。”

大概因为刚才说了太过的话,滕洋这会儿没有再反抗,自己默默拿衣服,手伸到衣柜里,却一眼就看到那件红的,王钺息画过的那件,牵过王钺息的手穿过的那件,他的手指轻轻掸掉上面的雪珠子的那件,滕洋拿了一件白的棉服。

冯婉芝看她拿了这件,立刻道,“你难受着呢,医院里脏得很,别穿这个白的。把那个大红的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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