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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嫡(50)

安容挑了挑眉,“真没有在你五姐姐的屋子里撕书?那桃香怎么说是你撕的?”

“没有!没有!”沈安孝像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仿佛安容再污蔑他一句,他要咬人了。

忽然,眼睛朝桃香望去,“我什么时候撕毁书了?”

桃香满头大汗,正要跪下呢,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夫人来了。

进门一脸的笑,走路都带风,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屋子里不对劲似地,“老太太这里好热闹啊,侯爷今儿回来,儿媳打算给侯爷办个洗尘宴,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说到侯爷回来,老太太的脸色很好,“你看着办吧。”

沈安孝扑倒大夫人怀里,撅着嘴,指着桃香道,“娘,她污蔑我撕毁五姐姐的书!”

大夫人凌厉的眼神望过去,桃香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没有,就是借奴婢三五个胆子也不敢污蔑七少爷,奴婢也是听屋子里的丫鬟说的。”

大夫人冷笑了一声,“真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丫鬟,自己撕毁了书,还把脏水泼到孝哥儿头上,就该拔了舌头!”

说着,又对着老太太道,“是媳妇管教不严,一会儿会彻查此事,今儿侯爷回来,又是升官之喜,切莫为此气坏了身子,不然侯爷该怪我没管好内院了。”

安容站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祖母,母亲说的对,那些人是无法无天了,连祖母和我都敢骗,还敢往孝哥儿身上泼脏水,肯定是黑了心肝的,迟早没有什么好下场!”

大夫人眼神倏然冷了下来,眸底寒芒一闪而逝。

沈安玉气的咬牙。

安容像是不知道似地,给沈安孝赔不是道,“四姐姐没查清楚就误会了孝哥儿,给孝哥儿赔不是,孝哥儿原谅四姐姐好不好?”

孝哥儿很大度的笑道,“我不怪四姐姐。”

安容笑了笑,然后望着沈安玉几个,“我不管书是怎么被毁的,总归是借给你们,没有被保管好,你们该赔偿我吧?”

沈安姒气的要吐血,却忽然笑了,她的可不是孤本,“我的书好赔,买一本一模一样的就成了,五妹妹撕毁的可是孤本啊,拿出去卖,少说也值百两银子呢。”

安容把玩绣帕,笑道,“咱们姐妹间,不必计较太多,但一码归一码,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不管是重新寻一本还是赔我银子,只要赔了就行。”

沈安玉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脸上笑容依旧,“一会儿我就把银子给四姐姐你送去。”

大夫人把孝哥儿放下,让奶娘带他回去,然后望着老太太道,“老太太,九姑娘也去慈云庵住了快一个月了,今儿是不是派人去接她回来?”

九姑娘,沈安姝,同样乃大夫人所出,今年九岁。

☆、第六十章 蛮横

去年开春,有道士上门说,府里乌云笼罩,福总管把道士轰走时,二太太认出他是当年给沈安芙算命的道士,说她八岁那一年克老太太,被送到庄子上住了一年,老太太安然无恙后,过了九岁生辰才进的府。

二太太就把道士请了进来,结果道士算出九姑娘克母,每年春末入夏,和秋末入冬要去庵堂吃斋念佛一个月。

这一次是第四回了。

沈安芙嘴角一抹冷笑一闪而逝,幸亏娘眼尖,认出了道士,逼的她说出当年被大夫人收买的事,娘本打算揭发大伯母的,四婶觉得娘傻,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现在去揭发她有什么用,时隔好几年了,指不定还会被她反咬一口。”

娘当时气极了,根本不管不顾,“那芙姐儿在庄子上待了一年,苦都白吃了吗?”

四婶笑道,“你要是想芙姐儿不白吃苦头,就该当做不知道,既然她那么信道士的话,若是道士说九姑娘克她,她能反口说不信吗?”

娘当时醍醐灌顶,直道四婶的计策妙,就偷偷的派了人去找道士,逼他演了这出戏,道士没敢往死里说,这才有了一年两月吃斋念佛之说,却也让大夫人气的咬牙。

而且吃斋念佛的时候,不许外人去探望。

沈安芙一直觉得府里心计手段最狠的不是大夫人,而是四太太,只可惜四老爷是庶出,不然府里哪还有大夫人的位置?

“算算日子,九妹妹也在慈云庵住了二十八天了,再有两天就满月了,也不知道提前两日回来对大伯母有没有影响?”沈安芙一脸纯真的问,又抱怨道。“那臭道士真讨厌,没本事破我的命,也没本事破九妹妹的命。就连九妹妹在慈云庵住,都不许亲人探视。”

大夫人眼神冰冷。

老太太想了想道。“既然都住了二十八天了,就再多住两日吧,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安容站在一旁,心底颇感慨,以前她是不信的,可是瞎眼神算的话,她信。至于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信才是傻子呢。

当年,娘亲生她就过世了,她也被传命格太硬,克母。

一旦传出克母,回头父亲出了事,也是往她脑门上扣,外祖父当年就被传了克父,他不信邪,让舅母带了大师来亲自给她算命。大师说她命里旺父旺夫旺子,请的是大昭寺的大师,没人敢说不信。

旺父旺夫旺子。安容想起前世,就忍不住呲之以鼻,却不否认,大师帮她免了流言蜚语之苦。

老太太发话了,大夫人明知道沈安姝不克她,却也没办法,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府里积极筹备接尘宴,安容明知道父亲不会回来。却不能说。

从松鹤院出来,看着温暖的冬日。安容脸上泛起淡淡笑意,明儿就能见到父亲了。

沈安姒迈步走过来。把秋菊和翠云支开。

安容看着她,又看了眼翠云,笑的颇有些深意,“三姐姐有什么话要避开丫鬟说?”

沈安姒苦笑一声,觉得有些冷,“我以为翠云忠心待我,今天才知道她忠心的是大夫人。”

安容眉头轻挑,方才在屋子里,她可不是这样的,完全没有怀疑过是大夫人动的手脚。

安容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翠云怎么不忠心三姐姐了?”

沈安姒微微一滞,盯了安容好半天,才冷笑道,“五妹妹撕了你的书,老太太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大夫人为了帮她逃过责罚,不惜将我们都拖下水。”

安容一脸恍然大悟,又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那你怎么不告诉祖母?”

沈安姒没有说话。

她在担心,因为安容说话没有遮拦。

安容没有催她,她知道沈安姒是不敢告诉老太太。

翠云是家生子,父母兄弟的卖身契都捏在大夫人的手里,大夫人既然敢撕她手里的书,肯定警告过她,她不敢指出大夫人。

沈安姒也不敢逼问翠云,那表示她在怀疑大夫人,她的亲事还捏在大夫人的手里,这些年,她处处巴结讨好沈安玉,哄的大夫人高高兴兴,数年心血不能毁于一旦。

有些委屈心里明白就成了,就算挨罚,也不过禁足几日,罚抄几篇女诫,忍忍就过去了。

连二房的沈安芙都忍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只是在老太太和大夫人面前忍了,不代表在安容面前也忍,她还指望借安容的书看呢,就凭她的月钱,要买头饰,打赏下人,根本匀不出来买书。

撕书的事,她发了重誓,安容信她。

但是信是不够的。

大夫人欺负她,视她如草芥,这口气她忍不了,就算报不了仇,也能给她们添点堵。

说白了,她就是要挑拨安容和沈安玉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人闹别扭,她两边哄,能得两边的好处。

前世安容不懂她的算计,今生还能不懂?

大夫人的为人,她比谁都清楚,不需要沈安姒的挑拨。

这些天,她没有和大夫人闹翻,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含糊过去,是因为玲珑苑大部分人都是她的,内宅中,想要害死一个人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

另外就是她不想打草惊蛇。

敌明我暗总是多三分胜算,而且当年父亲留下遗书,说让二老爷继承爵位时,大夫人并没有反对。

二老爷膝下有嫡子,有庶子,他继承了爵位后,会那么轻易还回来吗?

才出生的孩子都能继承皇位,何况孝哥儿当时都五岁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了,昨天大夫人说送礼的事,明显是向着二老爷的,父亲归程在即,就不能提议多等几日?

还有帮三叔升官时。大夫人虽然拒绝,可是态度并不强硬,她记得四老爷要谋京官时。四太太想从公中拿两千两,她都严厉拒绝。

前世笑到最后的只有大夫人和二老爷。

二太太在二老爷继承爵位后第二年。就病逝了。

一想到前世大哥和父亲被她们害死,安容的眼神就冰冷如霜,恨不得买包砒霜把这些祸害全毒死了以绝后患。

可是她不能,这会儿大哥在琼山书院读书求学,父亲仕途顺畅。

一家和睦,没必要为了几个蛇蝎搭上侯府的名声,搭上自己一辈子。

前世,她们那么狠毒。让大哥和父亲受尽折磨,又岂能那么就便宜了她们!

“……四妹妹,我说了一堆,你听见了没有?”沈安姒说的口干舌燥,却见安容拽着花叶走神,不由得气的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