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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嫡(49)

几个丫鬟奉命去取书,屋子里氛围有些安静,不过一会儿后,沈安姒几个照样有说有笑,唯独沈安玉心不在焉。

安容听她们说话,眼睛猛然睁大,“爹爹今儿回来?”

沈安姒恍然笑道,“你没去给母亲请安,所以不知道,爹爹来信了,说今儿回来。”

安容讪笑一声,挠了挠额头,前世隔的太久了,根本就不记得父亲是哪一天回来的了,不过她却清晰的记得,那一天晚上,大家等着父亲回来吃团圆饭,一直等一直等,父亲就是没有回来,她们比往常整整晚了一个时辰用晚饭,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晚吃饭,印象很深刻。

老太太担心了一宿,生怕路上出了什么事。

父亲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老太太抱怨他怎么回来晚了一日,父亲说回来途中遇到了昔日好友,被拉着喝酒去了,多饮了几杯,没法骑马。

那好友的兄长是个从六品官,因为父亲过世,在家丁忧三年,两个月前出了孝期,一直在京中走动,想谋个富庶之地外放,只是没什么门路。

她记得父亲好像收了他一方端砚,父亲帮着举荐了,只是一年后,那兄长在任上贪墨,压榨百姓,遭人弹劾,父亲作为举荐之人,也遭到弹劾,那会儿父亲还是正三品,想升一级,本来大有胜算的,结果出了这事,父亲非但没有升官,还以不查之罪,罚俸半年。

这一世,父亲现在就已经是从二品的官了,要是真的要举荐谁,胜算比前世更大。

正想着呢,桃香几个丫鬟就捧着书进来了。

老太太正呷茶,孙妈妈便走过去细细的查看起来,再回头时,老太太已经把茶盏搁下,用帕子擦拭嘴角的茶汁,问道,“可以损毁?”

孙妈妈随手拿了一本,正是沈安姒的丫鬟翠云捧着的,沈安姒眉头微皱,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

孙妈妈把书翻开给老太太看,那一页书被撕下来了一大半,还有一半夹在上面,只余下一角,几乎吹一口气就能掉了。

沈安姒眸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不可能,书怎么会坏呢?”

这本书就前面两页写的有趣,后面越来越枯燥无味,她就翻过一次就没看了,怎么会撕掉它?!

沈安姒抬头看了眼翠云,翠云忙把头低了下去。

老太太的脸却冷沉了下去,看沈安姒的眼神带了指责,却没有发落,继续看孙妈妈递过来的其他书,有些已经缺页了,有些少了一半,老太太看的心直疼,这些可都是难得一求的孤本善本,她还记得老太爷在世时,想看又不好找媳妇开口,还是她找了侯爷,侯爷才在书房找了个书架,专门摆放这些书,让老太爷可以翻阅。

后来江氏死后,侯爷怕睹物思人,才叫人装在箱子里给安容送了去,这些书老太爷经常熬夜点灯苦读,她卧室里还摆着老太爷的手抄本,如今这些书却被人这样糟践……

老太太重重的一拍桌子,吓的沈安姒几个忙跪下来,脸色微白,背脊却挺直。

“祖母,我没有撕书!”

☆、第五十九章 孤本

“没有撕书,那这些书是怎么坏的!”老太太气的直喘气,“若只是一本也就罢了,一共借出去八本,就有四本被撕了,这些书会自己坏吗?”

安容站在一旁,红着眼眶看着她们,“你们借什么书,我都不过问,只让丫鬟登记一下,还的时候跟我说一句就成了,没想到你们却这么不爱惜我娘留给我的书!要不是我昨晚翻了几本,都不会发现,往后我再也不借你们书了!”

安容捧着书本,正是沈安玉借走的古琴谱,里面有两张没了,心下不由的更气,恨不得过去朝她脸挠两下才好,“五妹妹,这本琴谱借你之前我还看过,是完好无缺的,缺失的两页,你给我还回来。”

沈安玉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容,忽然起身拿了书本,讶然道,“怎么会,我昨儿晚上还翻过琴谱,没有损坏,今儿怎么缺了两张?”

沈安玉回头看着桃香,桃香跪下道,“方才奴婢去拿的时候,书已经坏了,问了丫鬟才知道,是七少爷去找姑娘玩,没见到姑娘,就在屋子里玩耍,不小心把水沾在了书上,怕被责罚,就把那两张纸给撕了下来……。”

沈安玉脸色舒缓了好多,轻咬了下唇瓣,一脸无辜的看着安容,“四姐姐,孝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生气了。”

安容心底冷笑,真是生了个好弟弟,帮她抢东西不算,还帮她背黑锅,既然他那么能干,那这黑锅她就让他背稳了便是。

安容脸上带笑,语气温婉,“是孝哥儿撕的啊。他年纪小,我自然不会生他的气,不过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孝哥儿做错了事。不知道赔礼道歉,还变本加厉,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撕书,将来还怎么读书识字?”

“五妹妹和母亲惯着宠着孝哥儿,以为他年纪小,就处处纵容着他,还有那些丫鬟,明知道孝哥儿做的不对。也不知道阻拦,祖母,这样的丫鬟未免也太不称职了,没准儿孝哥儿撕书的主意就是她们拾掇的!”

老太太对孝哥儿也失望至极,做错了事赔礼道歉就成了,竟然撕书欲盖弥彰,真是被惯的没边了,大夫人是当家主母,回头敲打两句就行了,但是对于那些丫鬟。老太太不会心慈手软。

“来人,去把七少爷撕书时,屋子里伺候的丫鬟给我杖责二十!”

安容笑面如花。沈安玉拳头握紧。

老太太没有怀疑丫鬟说假话,因为没人敢往孝哥儿身上泼脏水,安容却惋惜道,“那两张曲谱肯定没了。”

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安容,想着孝哥儿前些日子才抢安容的狗,又撕她的书,实在不管教不行了,便吩咐红袖道,“去把七少爷接来。”

沈安玉面如死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会儿孝哥儿来了。肯定会露陷的。

安容则看着另外几本书,望着沈安姒道。“那些书也是孝哥儿撕的吗?”

沈安姒和沈安芙两个跪在地上,气的牙根痒痒,她们根本就没有撕书,天知道书是怎么坏的,沈安玉好命有弟弟帮着背黑锅,她们可没有!

就算有,她们也不敢用,老太太对撕书反感至极,她们不是把自己的弟弟推到火坑里去吗?

想到老太太找孝哥儿来,两人又有些幸灾乐祸,看五妹妹一会儿怎么收场。

沈安芙看着安容,眼神带着无辜道,“四妹妹,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敢对天发誓,这书真不是我撕的,若有一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安姒也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四妹妹,我也发誓,这书若是我撕的,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誓言狠毒至极。

老太太不由得蹙眉。

安容嘴角轻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桃香,她有些明白了。

桃香很镇定。

她根本没有时间和沈安玉合谋欺骗老太太,她也没胆子擅自做主往沈安孝身上泼脏水。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去找了大夫人,把脏水泼到沈安孝身上是大夫人出的主意,所以老太太找沈安孝来,她才不害怕。

安容也不信,就那么巧了,前世她们不知道从她那里借走了多少书,损坏的也不过二三十本,都是孤本善本,沈安芙借的不过是她从大街上买来的书籍,再贵也不过几两银子,她不会做那么蠢的事的。

她们之前气定神闲,根本就不担忧,对于书本损坏的事,她们也很吃惊,很惊讶。

反常即为妖。

安容想应该是大夫人在帮着沈安玉的时候,不忘记踩她们一脚,有罪大家一起受。

安容嘴角一笑,比阳光还要灿烂,“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发这么重的誓,我肯定是信你们的,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书既然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坏了?”

沈安姒和沈安芙又不是蠢笨之人,安容一点拨,她们就明白了,回头看着丫鬟,冷声问道,“书为什么会坏?!”

翠云扑通一声跪下,脸色苍白道,“奴,奴婢不知道。”

不论怎么问,就是不知道。

老太太眼神凝了起来,她也信了书不是沈安姒和沈安芙撕的,难道是屋子里的丫鬟撕的?

没有证据,根本抓不到罪魁祸首。

安容也没想抓住,挨着老太太坐下道,“祖母,二姐姐、三姐姐都发誓了,我相信她们,您就让她们起来吧。”

老太太点点头,沈安姒和沈安芙才敢起身。

很快,奶娘就领着沈安孝进来,沈安孝进门规矩的请安,然后扑倒老太太怀里撒娇,“祖母,你是不是想我了?”

看着孙儿这么可人疼,老太太的心软了三分,可是再可爱,做的那些事也不可爱了,慈母多败儿,她可不希望这样可人疼的孙儿被养歪了,将来是个斗鸡遛狗,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便狠下心沉了脸道,“不小心把水洒书上了,怎么不知道认错,却把书给撕毁了?”

沈安孝一脸茫然的看着老太太,有种被冤枉的委屈,“祖母,我没有撕过书。”

安容拿了古琴谱,走过去,亲昵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祖母疼你呢,只要你认错了,祖母不会责罚你的。”

沈安孝因为雪团迁怒安容,不喜欢她的碰触,扭头怒道,“没有撕就是没有撕,我认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