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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嫡(370)

“四婶儿,祖母的药快凉了,不能耽搁,”安容努着鼻子道。

四太太满腔的话,愣是被安容憋的脸都红了。

安容的话,就像是无形中的一巴掌打在四太太的脸上,你的孝道就是捧着药碗等药凉了再给祖母喝么,和我道别也不急于这么片刻功夫啊。

四太太反应很快,当时就抹了眼眶道,“四婶儿被一肚子的话给弄迷糊的都分不清轻重了。”

等喂了老太太服药,四太太又和老太太拉家常。

若不是丫鬟几次来催,四太太是真舍不得走啊。

安容在挠额头,有些迷糊了,四太太是真不想走她知道,只是她这样拖拉有用吗?

要是齐州沈家能帮四房留京,也不至于挨到现在吧?

要说四太太后悔,就不应该挑今儿走,再挨一天才对,都道别了,不走也不行了啊。

四太太深呼一口气,和老太太告辞。

结果她刚走到屏风处,外面丫鬟火急火燎的奔进来,“老太太,宫里头又来人了!”

四太太心上一喜,这回总该是他们四房的喜事了吧?

一个上午,两回宣旨,她是高兴了两回,失望了两回,这心啊,都快承受不住了。

不过,很快,四太太就发现她的承受能力没她想的那么弱。

这回依然不是她希望的留京旨意。

而是三太太的诰命封赏。

听到丫鬟禀告,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一品诰命,说清楚些。”

丫鬟眉开眼笑的又重复了一遍,“是皇上,御封咱们三太太做了一品诰命夫人,还下旨给六姑娘赐了婚,嫁给一个叫冯……。”

丫鬟眉头扭了,她一时忘记叫啥了,她来之前可是默记了好几遍。

在老太太不悦之前,丫鬟想起来了,忙道,“叫冯风的少年。”

老太太又是高兴,又是纳闷。

高兴的自然是三太太得了一品诰命了,纳闷的是冯风是谁?

京都冯家,并不显赫,怎么三太太得了诰命,沈安溪却随意赐婚了?

别说老太太纳闷了,安容更纳闷。

要说郑贵妃这时候请三太太进宫,肯定是想求娶沈安溪才对,怎么反倒皇上赐婚沈安溪和冯风了?

这种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尾的感觉,有些别扭。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

连三太太自己都想不到,进宫一趟,居然碰到皇上心情好,当然了,她心情更好。

再说,三太太随公公进了宫,见了郑贵妃。

郑贵妃委婉的提出想替二皇子求娶沈安溪做侧妃。

三太太当时就忍不住想要发怒了,侧妃说的好听是妃,也能上皇家玉蝶,说白了,还不就是个妾么,她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换做旁人家,估计乐的要烧高香了,但是她不稀罕。

三太太歉意道,“蒙贵妃厚爱,喜欢小女,只是她……已经许过亲了,她打小身子骨就弱,我是怕她养不活,所幸磕磕碰碰也长到十三岁了,我家老爷瞧她那娇弱病态的样子,怕她嫁不出去,这不见手底下有个老实本分,前途又大好的小少年。就做主定了亲……。”

三太太有些脸红,怕女儿嫁不出去的,估计也就他们夫妻了。

郑贵妃听了三太太一番抢女婿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她打定主意给二皇子娶沈安溪时,也打听了沈安溪一番,确实病的厉害。病成那样。估计真不会有人愿意娶。

求遍大夫都治不好,谁能想到却被沈四姑娘给治好了?

怕是三太太也后悔早定亲了吧,只是亲事已定。就不能轻易悔亲,郑贵妃很惋惜。

三太太表现的也很惋惜。

一旁还有劝她毁亲再许配给二皇子的,三太太义正言辞的回绝了,你这后妃品性不良啊。做人怎么能这样,要言而有信啊。人生在世,求的怎么能只有权势地位呢,还要一颗活的坦坦荡荡的心啊,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三太太洋洋洒洒一堆,她目的是指桑骂槐,说给郑贵妃听的。

谁想到皇上在外面。将她一番话,听了个正着。

尤其是那句“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对得起天地良心”。

直让皇上拍手叫好。

这世上,淡泊名利的人少之又少了。

皇上问三太太,她给沈安溪选的夫婿是谁。

三太太就把冯风提了,老实说,三太太在颤抖,她这也算是欺君了。

不过,皇上不知道啊。

冯风,一个重情重义的牵马小厮,如何比的上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三太太将女儿许配给个牵马小厮已经勇气可嘉,重信守诺,不为权势所诱惑而背信弃义,更叫人佩服。

这不,皇上一高兴,就封了三太太一品诰命夫人,因为他觉得三太太担当的起。

至于赐婚冯风,全是败郑贵妃所赐了。

她觉得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侯府嫡女,一品诰命夫人的女儿嫁给个无品级的小厮,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但,三太太说了一句,“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她看中的是人家的品性和未来,怎么能因为现在穷困潦倒就否决了人家呢?

这话,正中皇上下怀啊,他想到了沈二少爷,不愧爽朗,才华洋溢,有这样的娘亲,不成才都对不起列祖列宗。

既然,这门亲事叫人议论纷纷。

那皇上索性就做了回好人,替他们赐婚。

皇上赐的婚,谁敢说不好,要你小命。

至于那个劝三太太退亲的小嫔妃,就倒霉了,皇上觉得她品行不端,罚她禁足一个月,要她好好反省反省。

三太太是又惊又喜又害怕,生怕有人抖出沈安溪还没有定亲的事来。

等出了皇宫,回到侯府。

三太太就心定了,但是很快她就不淡定了,因为丫鬟告诉她,沈安溪摔了。

皇上赐婚冯风和沈安溪的事,传回侯府时,沈安溪正在学走路,步伐婀娜,小心翼翼。

没错,她跟当初的弋阳郡主一样,再走梅花桩。

听到赐婚消息时,她一惊之下,脚踩空了,从梅花桩上摔了下来。

摔的有些惨。

但是她哭的更惨,抓着安容的手,哭的是梨花带雨,“四姐姐,我不要嫁给一个呆头鹅。”

安容知道在别人哭的时候笑,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很不道德。

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笑了。

尤其是这个呆头鹅还站在一旁,因为沈安溪的话,产生了质疑,他在看自己,哪里跟呆头鹅像了。

安容憋的辛苦啊,她瞅着沈安溪,耸肩道,“圣旨已下,还怎么退亲啊?”

不嫁也得嫁了。

沈安溪哭的更凶了。

冯风抖着眉头跑开了,他有些怕沈安溪哭,可是她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啊,他就是去撞了墙,她是得嫁给他。

怎么就赐婚给他了呢,皇上怎么知道他的?

冯风想不通。

走在半道上,一路小厮跟他道喜。

有什么好道喜的,人家又不乐意嫁给我,当然了,我也没敢奢望过,冯风郁闷的想。

他觉得沈安溪说的一句话很对,沈安溪怀疑自己不是三太太亲生的。

老实说。他也怀疑她不是三太太亲生的。

哪有亲娘,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厮呢,而且这个小厮还被她女儿所嫌弃。

“我跟呆头鹅很像吗?”冯风郑重的问。

那些小厮摇头,“呆头鹅可没你这么好福气,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踩狗屎,不然怎么能走这么好的狗屎运?”

冯风扭眉。他没踩过狗屎。“我娘生我的那天踩了狗屎算么?”

小厮,“……。”

三太太得知沈安溪摔了,赶紧回院子去看她。

可是沈安溪一见她娘。就转了身,把背对着她娘。

三太太轻抚太阳穴,坐到床榻边,去拽沈安溪的被子道。“乖,让娘看看。摔疼了没有?”

“我心疼,”沈安溪蒙头道。

三太太哭笑不得,“好了,娘知道冯风是耿直了些。不过人家多听话,你让他每天扎三个时辰的马步,人家就不偷懒一刻钟。这这样的夫婿,上哪里找去?”

沈安溪一把掀开被子。“那是他呆!”

三太太投降了,“好好,是呆,是呆,除了呆了些,其他都不错了啊,娘给他请夫子,让他读书,书读的多了,自然就聪明了。”

沈安溪呲牙,“呆头鹅读成书呆子!”

三太太,“……。”

一群丫鬟笑晕。

三太太没辄了,问丫鬟沈安溪伤了如何,绿柳回道,“胳膊有些淤青,已经抹过药了。”

三太太放下心,拍了拍沈安溪的被子道,“娘去见你祖母,你乖点儿。”

“我心疼,三天不能学规矩了,”被子里,传来嗡嗡声。

三太太抚额,她这女儿哪里是对亲事不满啊,是对学规矩不满呢。

“你要乖乖的不闹,娘许你四天不学规矩,”三太太抛出诱饵。

沈安溪在被窝气瞎了,安容笑着劝了两句。

等三太太将四天变成五天,沈安溪就投降了。

等三太太走后,安容捂嘴笑,“你还说人家呆,我看你比人家更呆。”

沈安溪怒,“我哪里呆了?”

安容撇了绿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