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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578)

  但她不愿在这里多说什么,只是拉了沈氏一把:“大嫂,船要开了,快走吧。”

  沈昭容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们消失在船舱后,没有留意到她身后的柳玦一脸的怅然若失。

  送走了柳家人与章家人,沈昭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她掂了掂袖中那几样物事,犹豫了好一会儿,便取了银角子和半吊钱出来,转身往知州衙门去了。

  她既得了柳玦那封信,自然要送到知州面前去,好让他不再对父亲动刑。所幸柳同知一家已经走了,否则她也没那胆子扯起这张虎皮。

  然而,信是送过去了,知州却不为所动。柳同知临行前一再jiāo待他要尽快把案子了结,又怎会转个身又示意他将案子拖延下来?想来不过是柳家那个不争气的侄儿自作主张。知州近日也曾听闻柳家侄儿痴恋沈家女儿的八卦传闻,压根儿就没把柳玦放在眼里,让人将沈昭容打发出去,就继续让官差对沈儒平动刑。

  沈儒平哪里受得住一再刑求?没多久就撑不住了,说出了事实真相。宫氏那天确实是去过沈家,只是大闹一通后,与杜氏纠缠间撞到了桌角,当即头破血流晕过去了,因为伤势过重,很快就咽了气。他们一家担心会惹来官非,便趁着外头正下大雨,悄悄儿将宫氏的尸首藏了起来。

  藏尸的地方是哪里?原来沈家的小院位于村尾处,院后有一处小竹林,竹林的另一头是村里另一户人家的后院,早已荒废多时。那家主人是夫妻两个,儿子在城里做工,女儿也嫁到了别处,夫妻俩就把用不着的屋子锁起来,搬到前院去住了,极少去后院。沈家人清楚这一点,就把宫氏的尸首运到那家人的后院去,借着雨势挖了个深坑埋了,又将一应痕迹都收拾gān净。官差们就算疑心再重也,只搜查了沈家的小院内外,左四更进一步搜查了小竹林,却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胆大包天,将尸首藏在别人家里。

  沈儒平虽然招供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只说是自己夫妻做的,女儿因为那日身体不适,早早睡下了,因此对此事一无所知。他虽不知道柳同知一家已经离开了,但也知道柳玦对自家女儿一片痴心,不能白费了这个依仗。只要说出实话,他就不是杀人犯,顶多只是个藏尸的罪名,一旦柳玦与女儿婚事定下,任凭柳同知再不甘愿,也不会坐视姻亲被关在牢里的,到时候他顶多吃点苦头,判上几年监牢,也就出来了,若是柳同知识趣,说不定连这点苦头都不用吃。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女儿身上不能有污点,否则婚事不成,再多的算计都是空的。

  然而他这番苦心,当事人沈昭容却体会不到。她听说父亲招认了,心中大恨,只怨父亲为何这般软弱,竟熬不住刑罚。只要再捱几日,衙门封笔,他就不必再受这苦楚了,年后很快就到立chūn,就算他被定了杀人之罪,也不会被处死,过后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到秋天,只要姑母沈氏说服了姑父章敬来救人,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为何就没忍住呢?!

  她看着知州衙门的官差纷纷出动,前往布村挖掘宫氏的尸首,心中纠结得不行,犹豫了一会儿,跺跺脚,还是跟着去了。

  杜氏留在家中,对丈夫女儿今日所经历的事一无所知,她正烦恼着小姑子母子二人的事。这几日,李沈氏与李云飞就住在沈家,不是嫌饭菜不够好,chuáng铺不够舒服,就是问杜氏与沈昭容几时兑现承诺,那李云飞还不老实,暗地里对沈昭容动手动脚的,让杜氏母女深恶痛绝。若不是担心家里没人,李家母子会将值钱的东西偷了去,杜氏就陪女儿去码头了。此时家中没有别人,她只能一再忍受李家母子的唠叨。

  但杜氏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忍了半日,再也忍不住了。想想柳家人都走了,柳玦已经与自家jiāo换了婚书,就算李家母子到外头乱嚷嚷,他也不可能听见。况且李家母子本来就是偷偷过来的,见不得光,大不了告上卫所,让人把他们送回东莞去就得了。

  这么想着,当李沈氏再次念叨起他们曾经许诺要给予的好处时,沈氏就拉下脸来,反驳回去,还说:“你想告就尽管告去,横竖你们手上又没有证据,柳大人一家今早已经起程离开了,除非你们有法子追上去说我们容儿的闲话,否则我怕你何来?”

  李沈氏一愣,怒道:“弟妹,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天是那天,今日是今日。”杜氏冷哼,“若是你们安安分分的,看在亲戚面上,一碗饭我还是供得起的,只是你们不该一再相bī!别以为我们母女俩没了男人撑腰就是好欺负的,bī得急了,我们上卫所里说话!你们不经官面就私自潜逃至此,可是逃亡之罪,到时候大可问一问卫所里的将军们,可会轻饶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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