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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268)

  章放讪讪地:“儿子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家里本就不富裕,如今又没了三个月的钱粮,儿子担心家计罢了……”

  “家里还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用不着你cao心。后园菜地的瓜菜差不多能收了,柑园里放养的鸭子前些日子送到城里,卖了个不错的价钱,两笔进项算起来足足有十多两银子呢,你那点钱粮算什么?到了年下,咱们家还有余钱可以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一件新衣服,再修一修房子呢。”

  章放听了喜出望外:“当真?那就太好了!家里的房子当初新建时,因为缺银子,只能修了茅糙顶,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总是漏雨,既有了银子,好歹先修个瓦顶再说。”

  章寂捻了捻胡子:“家里的境况是越来越好了,江千户那头,你不必放在心上,有人照应固然好,没人照应,我们家里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陈家安排人来,本是一番好意,要照应也不在这种小事上,你们切不可认为人家没处处为你着想,便存了怨怼之心。”

  章放乖乖认了错。

  但章家其他人却又另有想法,章敞总觉得江达生在陈家面前说是要照应章家,其实心里对章家有怨,是特地来报复的。而宫氏则特地跑到陈氏房间冷嘲热讽,说她伤得不是时候,不然就能早早到江达生面前去卖好了。陈氏一律当成耳旁风,只管埋头做针线。她如今要卧chuáng养伤,许多活都做不了,只好专心做起了针线活,除了从镇上几家大户那里接的绣品外,便是章家人秋冬季节要添的新衣,做得飞快。

  过了些日子,千户所那边又有消息传来。原来江达生上任是带了家眷的,他虽未娶妻,却有内眷,日常生活起居都由一个女子照应,听人称呼那女子为兰姑娘,但人梳的却是妇人发式,瞧那穿着打扮,也不象是一般侍女。有传言说,那其实是江千户的妾。江千户自幼父母双亡,参军又早,没有长辈为他做主,军中事务又繁忙,他便耽误了亲事,故而先纳了一妾主持内务。江达生对这个女子十分信重,不过有好事者当面向他询问其身份时,他却只说那是内管家。

  人们只当他是含糊应对,毕竟未娶正室,便先有了能管家的妾,对日后说亲十分不利。消息传出后,便有德庆本地的大户蠢蠢yù动,想把女儿嫁他,只是观察的时间长了,发现他脾气耿直,做事又严厉不肯徇私,对身边亲近的人要求更高,若是亲兵中有人违反军令,罚得比一般士兵更重。原本有心的人家便开始犹豫了,不知这么一个三十岁又看重小妾还略显迂腐的老男人,值不值得他们将娇滴滴的女儿嫁过去。

  伴随着这种消息的,还有种种来自千户所女眷们的闲言。据说江达生的小妾初到德庆城时,有些水土不服,他还亲自为她去请大夫,连她喝的药也要一一过问,显见qíng份很不一般。

  明鸾听到这些时,心中先是暗暗唾弃一番,接着又觉得自己唾弃得很没道理,毕竟自家娘亲已经嫁人了,又是一门心思要做贤妻的,那江达生婚事无着,难道还不许他喜欢上别的女人吗?她便将这件事悄悄告诉了陈氏。

  陈氏的反应倒是十分淡定:“那兰姑娘我也认得,本名应该是叫紫兰的,原是江家家生子,对主人家十分忠心,一向是在江大哥身边侍候起居。江大哥参军后,听说紫兰就一直留在陈家,也不曾嫁人,拖着拖着,便成了老姑娘,许多人都觉得惋惜呢。我没听说江家大哥将她收房的消息,但若是真的,倒也是好事。”

  她当着章家其他人的面也是这么说的,见她如此淡定,章敞的脸色不由得发红。宫氏则gān笑着问:“既是旧识,也该去见一见吧?往后也好多来往。”

  陈氏却道:“虽是旧识,一来如今时过境迁,身份有别,见了面反倒尴尬;二来她是新任千户大人的内眷,我们却只是寻常军户,贸然前去拜访,未免让人觉得有攀高枝儿的嫌疑,还是不要见的好。”

  章寂对此很是赞同:“这话是正理。那就这么着吧,往后要是见了面,问声好就行了,不必太过殷勤。”

  宫氏虽有些不甘心,见公公发了话,又被丈夫瞪了一眼,只得悻悻作罢。

  然而,当三房一家私下相处时,章敞忍不住问妻子:“你当真对江达生纳妾之事没有想法?你不去见他的妾,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陈氏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相公这话说得古怪,我能有什么想法?又为什么要不痛快?江大哥这么大岁数了,既然耽误了亲事,总该有人照顾他日常起居才是。紫兰我是认得的,最是细致不过,有她照看江大哥,父亲与母亲知道了,也能安心。不过江大哥也该娶房正经妻室了,他已是千户,平日官场应酬往来,紫兰不好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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