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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197)

  章寂听得眉头大皱:“老大媳妇怎能如此?!”又有些疑惑,“沈家的儿子还在病着?这都拖几年了?”

  “听说是那年天花得的病根,chuī不得风,平日总是躲在屋里不肯见人。马掌柜的人每次去都见不着他,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病。”周合道,“虽说几十两银子不算什么,但若真由得他们继续在那里受苦,只怕真不好说了。”

  章寂冷哼一声,轻描淡写地道:“当初他们既贪慕东莞繁华,不肯陪我们到德庆来吃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陈家待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了,老周,你替我向马掌柜道一声谢,请他不必再管那不肖媳妇的事了。我们章家虽是戎马出身,比不得她沈家知书达理,却也没做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事。这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跟儿子提!要是叫我孙子、孙女听见了,都怕污了他们的耳朵!”

  周合见章寂动怒,倒不好劝他什么了,这终究是章家家事,便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

  明鸾在旁听得分明,心中暗暗为沈李两家的下场冷笑,面上却不露,只是微笑着对章寂道:“祖父,周爷爷来这么久了,您只顾着跟他说话,怎么也不请他喝茶?”

  章寂醒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疏忽了,只是家里没有好茶,招待不得贵客。”忽然又想起一件东西,“过年时有人送我一瓶好酒,三十年的竹叶青!如今不可容易得了。今日既有贵客到访,自该拿好酒出来待客。老周你略等一等,我这就拿酒去。”说着便要起身。

  明鸾忙道:“您放在哪儿了?我帮您拿去?”

  “我自己收着呢,用不着你,马上就回来!”章寂执意要亲自去拿酒,明鸾只好依了他,周合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章寂一进屋,明鸾便凑到周合耳边小声问:“周爷爷,大伯娘他们过得不好的事,您有没有跟大伯父提?”

  周合顿了顿:“这事儿我还是今年南下才听马掌柜说起的,从前只听说他们过得有些不如意,详qíng却不清楚。辽东到岭南有万里之遥,便是从吉安捎信过去,也要花上小半年功夫,自然是先把要紧的事告诉你大伯父,别的只是顺带一提罢了,只怕他如今还不知道沈家那边是个什么qíng形呢。”

  明鸾眼珠子一转,便道:“现在大伯父既然能送信来,就表示他在辽东已经站稳脚跟了,他又说过些时候就想法子把我们家接过去,不管能不能办到,他都不会丢着大伯娘不管的,到时候要是全家团圆了,以大伯娘的xingqíng为人,还不知会怎么编排家里人,为她自个儿辩白呢。我们家里有祖父在,倒不怕她颠倒黑白,引得大伯父不满,就怕她怨你们不肯伸出援手,怀恨在心,会在大伯父面前中伤你们。为防万一,您不如一回去就想法子给那边捎信,把沈李两家的qíng况略提上一提,让大伯父有个心理准备……”

  周合眉头一皱:“可老爷子方才的意思,分明是不想管了,倘若你大伯父请陈家帮忙……”

  明鸾翘了翘嘴角:“他请陈家帮忙,陈家就一定要帮了吗?陈家在这边算什么?不过有家商号,做些小生意罢了,小事qíng还能想法子办了,把正经的军户调离千户所,这可不是小生意人能办到的事。不是你们不愿帮,实在是力有未逮……”她眨了眨眼,小声问,“大伯娘求马掌柜帮忙时,可有说想调到德庆来?还是想去别的地方?”

  周合微微一笑:“最好的自然是调往别处去,哪怕是清远或惠州呢,她当时说了,若实在不得已,德庆也行。”

  明鸾嗤笑:“要是马掌柜能办到,自然是先调了我们家,哪里轮到她娘家?您就把这事儿略添些油醋告诉大伯父好了,让大伯父知道知道,他老婆对娘家偏心到什么程度了,公公还在山沟沟里吃苦呢,她就只想着给娘家谋好处。顺便向大伯父诉点苦,把马掌柜给的银子列成账单给他瞧瞧,我们章家虽然也得了茂升元的资助,还知道要自己谋生,沈家倒好,仗着亲戚的名头,都上门打秋风来了!”

  周合哑然失笑,挥了挥手:“得了,鸾姐儿真是个促狭xing子,放心吧,这事儿周爷爷心里有数。”

  “那您可记得了,千万别便宜了他们!”明鸾眼见着章寂捧了酒坛子出来,连忙住了嘴,上前帮忙。

  章寂仿佛丢开了先前的抑郁,嚷嚷着要请周合吃酒,还让明鸾去寻周姨娘,多买些菜回来招待客人。明鸾应了,见周合带来的两个伙计在院里喝茶,小声说着话,文虎的心思早被吸引过去了,无心读书,便让他收了课本,自个儿在院子里玩,然后带着钱袋子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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