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清(18)

相比师大，商场这站人少了很多，也没有超市，瞿晓维对着ABCD几个出口茫然了片刻，想起重遇那天，徐畅应该也是这样下了车，连时间都相似。徐畅叫了他一声，指了指旁边的通道，瞿晓维跟着徐畅走出去，才发现这车站直通商场的下沉式花园，一出电梯，就看见一排棕榈树。

店门口的伞桶，和几天前一个模样，店内暖黄的灯光依旧，徐畅要了一杯玫瑰摩卡，瞿晓维忽然便想了起来，这家店他以前最爱喝的，是曼特宁拿铁。

捧着两杯咖啡，两人到外面找了个露天的位，瞿晓维顺便给自己要了个司康饼，徐畅把蛋糕盒放到小桌上，小心拆开，看着那颗不是特别成型的桃，先问道：“也是你做的？”

听见一个“也”字，瞿晓维不知怎么地有点心花怒放，笑了一声，点头说：“嗯，你尝尝。”

他说着，把不锈钢勺递给徐畅，徐畅接过去，稍微有点迟疑，瞿晓维从前是个扫帚倒地也不会扶一下的人，忽然亲手给他弄吃的，心里那感觉，着实说不上来，可转念想想，自己也太容易被糖衣炮弹迷惑了，顿时毫不犹疑，一勺给蛋糕挖出个缺口，抿进嘴里皱了下眉，思考道：“茶味很浓，但没有盖过桃香，甜度合适，就是分层……有点丑。”

瞿晓维没奈何地笑，好歹算有进步，以前他听过一句话，说看喜欢的人吃自己做的东西有幸福感，他认为是歪理，这会他才不得不承认，歪理也是理，看徐畅吃他码出来的蛋糕，他还真的有点满足。

“分层不好，主要是没有你的监督，”瞿晓维往前凑了一点，诚然道，“新店是我一个人的，我爸嫌高调，还没找好拿谁去办手续，考虑下，你过来试吃，连老板带店，一起接管了。”

徐畅脸上一僵，飞快地扫瞿晓维一眼：“我们，说不到那去。”

“只要你愿意。”瞿晓维眼睛追着他，“我说了，想和你重新开始。”

指尖又下意识搓起了勺柄，徐畅放下勺子：“但我没想过。”叫瞿晓维过来，他本来有点冲动，该谈什么没太多准备，但逻辑上来说，基础就错了，他诚实地说，“我没想过这件事，谈不上愿不愿意。”

瞿晓维顿了一下。

那天徐畅说什么时候找他，他都这样，瞿晓维其实有点在意，至少在他看，那时候他放低姿态，徐畅就不该舍得，这会徐畅又说到没想过，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示意徐畅说下去。

徐畅眼睫颤动一下，很突然也很认真地问：“去年圣诞……你发那张照片，是你和男朋友吧？”

瞿晓维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便坦率地承认：“是，不太合适，一月就分开了。”皱眉看看徐畅，又问道，“你很介意？”

徐畅不置可否，直视着瞿晓维，说重新开始之前，他再难过，瞿晓维的感情都与他无关，他现在也谈不上什么介意，但既然瞿晓维那么说了，他至少要了解。

和他对视一下，瞿晓维垂低了视线，表情略为思索，比起徐畅的娃娃脸，瞿晓维的脸偏瘦削，笑起来时颊上有浅浅细长的笑涡，但其实他抿唇思考，也会露出来，有一段时间，徐畅还特别迷恋。

没沉默一会，瞿晓维抬起眼睛，坦然地说：“你很介意，我也改变不了，这两年我的确对别人产生过好感，只是都不长……”忽然一顿，他很快接道，“如果你介意，怎么样能让你舒服？你提出来，我办得到的，都可以，但你不要因此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

说到这里，瞿晓维稍微偏开了脸，他不知道徐畅听没听出来，那点突如其来的停顿，是他无意识的心虚。两年几段感情，瞿晓维确实没拿谁做过比较，每次分手，都是他觉得不合适，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想到，他为什么觉得不合适？因为和别人相处，他总是无法专注，惟独徐畅，他可以心无旁骛。

心里叹了口气，瞿晓维低着眼睛，继续说：“可能很多人眼中，分开没有特别痛苦，又谈过别的人，就表示不够喜欢，但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再喜欢，也不会离不开谁，对我来说，开始一段感情，只需要好感就够了，不合适再分开，不会考虑太多，我非常慎重的，只在于介绍谁给我重要的朋友，或者我的家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我对你的喜欢，是在一起就绝不想分开，而不是分开后再去强求，说我撕心裂肺，以前有些事，我做得不够好，你伤心难过，我都明白，但你不要轻易否定我的感情，你给我机会，重新开始，我可以拿我能拿的全部去证明我很喜欢你，唯独要以离不开你作为重新开始的基础，我确实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