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清(19)

略顿一顿，瞿晓维看着徐畅：“那天我说了，我该说很多对不起，这两年没来找你，或许我也该说，因为自尊心，没有去考虑我们本来的感情，但其他的事现在重来，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只有这件事，如果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我一样不会来找你……”

他说着，吸了一口气，有点费力似的，轻咬着牙根，“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不会伤心？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走得那么绝，我其实很想问你，我们过了两年多，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曲解你犯了错，你完全可以指责我，和我吵一架，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你无声无息就走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心？”

徐畅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看瞿晓维，视线一接触，又赶快转开。瞿晓维的语调尚算平静，但字与字之间，分明有种瞿晓维不曾流露过的伤心，徐畅的确没考虑过，能骤然对他冷漠以待的瞿晓维，或许也并不好受，这两年来他更不会去考虑那种事，瞿晓维过得很好，少一个他，又能怎么样呢？

瞿晓维顿了片刻，从小到大，要他说他也会伤心难过，都跟要他的命差不多，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徐畅把这些话说出来，他还有说不出口的话，他其实去徐畅家楼下徘徊过，发现徐畅搬走第二天，他看见徐畅和一群同学，从小区门外那家火锅店里走出来，徐畅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正笑着和旁边的谁说话，他开着他爸的车，他的车还在修。

或许说出来，能唤起徐畅更多心疼，瞿晓维还是开不了口了，他从不觉得谁没了谁就会过不下去，他说的也是实话，不是确定徐畅的感情，他不会想重来。他现在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念头，只要徐畅还喜欢他，他就不想和别的任何人谈情论爱，瞿晓维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非他不可，他知道的喜欢自己的人，并不止一两个。

吁出一口气，瞿晓维抹了下脸：“我说这些，不是指责你，起因都是我不够成熟，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比你想的深得多，你走的时候，我也不是不伤心，既然我们都没忘，我不想再放手了，你实在过不去，打我一顿也行，怎么样能让你好受点，你说出来，我来解决。”

一口气说完，瞿晓维深深凝着徐畅，那句“在一起就绝不想分开”，在徐畅心里狠狠锥了一下，他都差点忘了，他其实也是。

许久，徐畅扇了扇睫毛，面前的蛋糕已经不剩下几口，玫瑰摩卡有些凉了，依旧醇香。抬头看着瞿晓维，徐畅郑重地说：“让我想几天好不好，这几天先不要再见面了，好吗？”

☆、第 14 章

14.

天气难得放了晴。

几天后，徐畅和张乐云选了个徐畅没课的日子，到郊外去踏青。毕业后，张乐云自己开了家卖舞蹈服饰的网店，时间比较自由，徐畅早起出门先叫了个车，到张乐云家不远的地方，才给张乐云打电话，叫他下了楼。

瞿晓维说给张乐云打过电话那天，徐畅就和张乐云联系过了，张乐云把瞿晓维问的情况如实相告，又问徐畅，怎么回事？那会徐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随口聊了几句，张乐云便提议道，许久没见过面了，要不要去踏个青。

穿出市区，他俩去的是附近一个赏花的景区，不是周末，正好不那么拥挤，正值牡丹芍药初放的时节，山上还有不少郁金香，放眼望去，满山鲜花吐蕊，徐畅心情不由好了几分，一走上台阶，先来了套穿手，张乐云哈哈大笑，说毕业还没两年，自己基本功已经荒废了，又忍不住感慨，好像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他俩大学时同一个宿舍，因为另两个男生家在本市，一到周末，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张乐云的女友那会在隔壁市读书，徐畅也没遇上瞿晓维，于是除了练功吃饭，两人也偶尔约着爬趟山，即便和瞿晓维好上后，徐畅呆宿舍的时间少了很多，两人依然还是很合得来，毕业这么久，也没见疏远。

大多人眼中，徐畅和张乐云是好朋友，其实挺不可思议的，因为多数情况下，学校里的直男生，会有点排斥gay，学舞蹈的男生，这种例子还特别多，他们古典男班好几个这样的，就和别人处不太来，一毕业，完全失去了联系。但比较神奇的是，徐畅一直和同学相处很融洽，纵使不刻意隐瞒取向，也极少有人开他的玩笑，甚至谁说他不好，还会有男生帮他说两句话，毕业后男生聚会，从不会把徐畅落下，包括张乐云其实人缘很不错，那会在系上，还是学生会干事，却偏偏在那么多同学中，选择了徐畅做朋友。

对此张乐云倒不以为怪，比起同龄人，他个性相对早熟，从小学舞蹈，在男生当中，也相对细腻一些，多数人大学才明白的道理，张乐云高中就有所认识了，相比一个人的取向，人际关系中，重要的是本事和人格，选择徐畅交朋友，是因为他清楚徐畅是个什么样的人，专业拿得出手，性格又随和，没那些顾影自怜的坏毛病，徐畅人缘好，又有什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