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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2)

***

“梅儿,对不起……”裴览俯身抱住我,低哑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歉疚与疼惜,道:“明日蜀地之行,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的。我向你保证,待你回来时,这太子妃的位置定然是你的。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湿热的气息柔缓地在耳际喷洒,我伸手轻轻触碰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原本是极灵气极好看的,如今却像是蒙尘的珠宝一般光芒不在。

“裴郎……”喉头干涩难当,勉强唤出一声便立即咳得心肺具痛。

裴览忙不迭取来一杯水喂我喝,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脑袋,从这个角度,我正好可以望见他眼中泛起的那抹暗淡不明的水色。

我舒了口气,强忍住胸腔之中的咳意,道:“咳咳……我一个人去就好,莫要、莫要让你为难……”

那巫医说,非要让施术之人以三跪九叩之礼上山求得灵符水,太子妃所中的巫蛊之术才能完全化解,否则便是终生再难孕育胎儿。

其实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将将受杖不过七日,偏偏这山又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蜀地青城山。我想,我大概是有去无回了。

然,我却本也不打算回来。那太子妃根本就没中蛊术,何须我当真去求什么符水。

我不属于这里,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只是其中一段小小的插曲,渺小卑微得可以忽略不计。我走了以后,他们照样郎有情妾有意,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三月初的春风依旧寒意逼人。我强撑着身子爬上马车,安安不停地哭,她抓着我的手,反反复复说:“娘娘,你不要去,不要去……”

我安抚地笑笑:“没事,我去去就回,不过几天的功夫。你替我照顾好……裴郎……”

裴郎。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他。

裴览没有来为我送行,听说是太子妃又病倒了。我也不怨,我不想带着对他的怨恨离去,至少我跟他在一起时,是真实地快乐着的。

有这回忆,便够了。至少,我可以抱着我们之间的回忆,一个人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新坑开张鸟!!!

求支持,求评论,求撒花,求卷发~~~~(>_<)~~~~

霸王我的都是磨、人、的、小、妖、精!!!

前篇讲述的是女主的一段过去,新的故事下章展开:)

所以,这才不是虐有木有!虐什么的,都是幻觉有木有!!

本文继续走轻松温暖路线,虐什么的,绝对看不到有木有!

《夫君不要脸》正在填坑,请多多支持O(∩_∩)O~

☆、第一章(修+补齐)

近来,我甚是苦恼。

其原因倒也简单,因为我失忆了。

四月的青城山,长烟引素,水如蓝染,山色渐青。有清风拂面,我抬头仰望澄净的天空,心下浮起一阵淡淡的明媚忧伤。

失忆这回事,从前只在话本上读过,如今它竟如假包换地发生在我身上,这却教我委实惆怅得紧。这么狗血的病,真真是个情何以堪。

***

那日,我自混沌之中慢慢转醒,只觉浑身上下如被人千刀万剐一般,半分都动弹不得,便是挪动一下小手指,都能带起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以为,我已然归西了。

可我为什么会归西、何人送我归西,却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我眨了眨眼睛,并不曾见到传说中牛头马面、十殿阎罗,却只望见六个光溜溜的脑袋将我团团围住。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醒了。”说话的这个脑袋略有些长,乍眼看去,竟格外像……葫芦?

“师父好生厉害,他说女施主今日一定会醒,果然这就醒了。”

另一个胖乎乎的团子头捂嘴嗤笑道:“女施主长得真漂亮,都摔成这样了,还是水汪汪白嫩嫩的……”

葫芦脑袋亮出胳膊肘捅了捅他,嗔道:“啊呸,色心不改的淫|棍,你看你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团子头一愣,忙低头道:“善了个哉的,罪过罪过。”

我莫名其妙地将他们望了半晌,操着沙哑的嗓子开口:“我是谁?”

六个脑袋皆皆愣了一下。

我又问:“那你们是谁?”

“……女施主该不会摔傻了吧?”团子头压低声音问那葫芦脑袋,小而聚光的眼里似有悲悯之意。

“阿弥陀佛,我看她是失忆了。”

“难怪呢,师父说她的脑袋被人用东西狠狠敲过。”

我遂恍然,原来我失忆了。

这间禅寺位于青城山腰,真真是寺院中的奇葩,只因它有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大雷音寺。这便好比瘸子自称铁拐李,猴子自称孙大圣。

全寺上下共有七个和尚,除了我所见到的这六个脑袋,还有他们口中那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师父”——希音圣僧。

据团子头说,那日他随希音下山购物,无意间在杂草丛中拾到了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我。虽不知是人是鬼,但本着我佛慈悲的心,他们二人合力将我抬回山寺救治。由于当时我的形容过于狰狞骇人,硬生生地将团子头吓得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嗳,忘记说了,团子头法号戒色,在六人之中排行老二。行一便是葫芦脑袋,人称戒酒大师。其余四人长得太过路人甲,加之如今我的脑子甚是不好使,这便忽略不计了。

算算日子,我醒来约莫也有七八日的光景,慢慢地下地活动已然不是十分困难了,却始终不曾见到我的救命恩人,那传说中的希音圣僧。

他的医术之了得,堪称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凭一双回春妙手,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人间。我想,便是皇宫大内的太医也未必有这等本事。想来“高手都在民间”这话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浑身上下大小伤痕数不胜数,最严重的当属背部的棍伤,堪堪是每一寸肌肤都如同在烈火上灼烤那般,摸不得碰不得。寺中所储备的药草悉数被我用尽,希音圣僧遂亲自外出替我采药,须得再过几日方才能回来。

我心中暗道,这希音慈悲为怀,定然是个慈祥和蔼的得道高僧。

戒色如开天眼般一眼看破我的心思,遂摇了摇他的团子头:“女施主想错了,我家师父今年二十有五,玉树临风、丰神俊朗、风姿出尘……才不是老头子。”

原来是圣僧出少年!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我正欲张口说话时,不期然低头望见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布袍,心下微微一怔,吞了口口水,问:“我这身衣服是谁换的?”

有人回道:“是师父换的。”

我不由惊悚地倒抽一口凉气,真真是连话都说不稳妥了:“这这这这出、出家人,不是、不是禁禁禁女色的么……”

虽说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黄花闺女,然,“男女有别”自古以来便是社会基本道德之一。纵然对方是个出家人,可就这般被他看光,我这心里到底还是有点……

呃……

葫芦脑袋一本正经地念了声佛,告诉我:“师父说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女色什么的都是浮云。”

我:……

***

说也奇怪,这大雷音寺的匾额分明高高悬挂在寺门之外,却从不见这六个脑袋诵经念佛,偶尔有前来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他们才会装模作样地念一声阿弥陀佛。

卧病在床的日子格外无趣且寂寞。伤势稍有好转,我便迫不及待地下地四处活动。虽说如今这一瘸一拐的模样委实有些狼狈,好在脑袋们甚是勤快,洗衣的洗衣、煮饭的煮饭、扫洒的扫洒,一时半会倒也没人留意到我。

且说这日,我在寺院里随机游走。

山寺虽然不大,却布置得清净雅致,竹篁清幽、古木参天,处处透出不可言喻的禅机。然,教人诧异的却是寺门前、竹舍旁那几树妖娆盛开的桃花。团团簇簇,若片片粉色的云霞,清丽绝尘。

我的眼皮抽了抽,佛门之内种桃花,这是什么意思?

途经伙房时,无意间听到戒酒与人说起这么个茬——当人的大脑处于缺氧状态并且超过一定时限时,或许可以唤起那部分丢失的记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或许,这是我找回记忆的绝妙方法。至于究竟如何缺氧,我想来想去,当属跳下水去憋气最为便利。

水澄天净,倒影潺潺。我盘腿坐在寺旁的河边,扶额沉思。

我不习水性,若是待会儿我跳下去后,直接呛水溺毙,或者憋气时一口气噎在胸口未提上来便驾鹤西去,可如何是好呢?

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年方几何,但审美素质和基本常识还是有的。我俯身望那水中倒影,却分明是个俏丽秀婉的少女,约莫十七八的模样。再说,我这条命是希音圣僧捡回的,若就这么去了,一来太过委屈,二来岂非白白浪费圣僧一番苦心?

然,转念一想,也罢……

眼下,我全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乡何方,为何失忆,若是叫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后辈子,那还不如早早投胎,重新活过。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我打定主意,遂起身哼哧哼哧做了一番热身运动,便憋足一口气跳下水去。

然则,千算万算,我却独独没有算到一点——我他娘之腿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