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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735)

秦王道:“孤从不强人所难。云霓生,你当知晓,孤若有强行之意,你与元初未必有今日。”

痴言诳语。我不以为然。

我继续道:“就算我应许了殿下,殿下难道不疑我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对殿下别有所图?”

秦王神色没变,却淡淡一笑。

“在孤看来,”他不紧不慢道,“世间所谓情义,都并非凭空而来,其根基皆为有所图。”

“怎讲?”我问。

“孤且问你,你为何喜欢元初?”秦王说,“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或是他做的一些事,你必有看上的;你与他成事之后,将来要如何相处,过何种生活,必有期许。这些,皆可称为有所图。一个人若不被人有所图,便是身上无可图之处,岂非无用之人,故而孤从不介意他人对孤有所图。”

此人说歪理的本事倒是跟我有一拼。

我说:“可那并非真心,殿下莫非不怕我谋害?”

秦王眉梢微扬:“你若单纯只为谋害,早就下手了;若除谋害之外还有他图,正好还可与孤一道做事,事成之后孤再收拾不迟。”

我:“……”

“先收了我再除了我么?”我问。

秦王弯着唇角:“正是。”

爷爷个狗刨的妖怪。

我翻个白眼,不理他,拿起书念了起来。

此后,秦王每日夜里仍召我给他念书,我因得之前许诺,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过去。

不过这人除了让我念书之外,并没有别的举动,先前的那般谈话也再没有提起过。他每日大约都十分劳累,听了大概半个时辰,便会睡着,我可自回府去。

不过这事仍然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这些日子,秦王身体还好么?”一天,谢浚问我。

“甚好。”我说,“已全然康复。”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大王仍然每日让你给他念书?”

我神色如常:“正是,你知道他秉性,就爱看些闲书。”

谢浚笑了笑,没说话。

比起谢浚,桓瓖直接多了。

“秦王,莫非对你有甚打算?”一天夜里,我回到宅子里的时候,他等在堂上,开口便问。

“甚打算。”我说,“公子怎问些无头无脑的话。”

“便是想占你便宜。”桓瓖哼一声,道,“白日里有甚事说不得,非要晚上还召去?”

我说:“秦王勤政,公子又不是不知,将我夜里也召去议事有甚稀奇?”

桓瓖狐疑地看着我:“当真?”

“公子若不信,去问秦王好了。”我说。

桓瓖瘪瘪嘴角,这才作罢。

数日之后,雒阳得到消息,公子已经在东海郡上了岸。

我自是高兴不已,天天期盼着。桓瓖则日渐消沉,常常拿着一壶酒,边喝边长吁短叹。

此时,济北王那边给大长公主的回信也已经送到。如我所料,此人只道是朝廷求他,在信中虽然应允了和谈之事,架子却颇大,提了不少归降的条件,除了保留王位、封国、兵马和承袭之制,还要朝廷封他为大将军。

秦王看了信之后,并无表示,桓肃再去提和谈之事,他也只说等。

就在公子到达雒阳的前一日,北边忽而传来消息。留守在上谷郡的辽东兵马突然向南出击,将河间王麾下兵马击溃,不但在短短数日之内收复了范阳郡,反而共入了高阳国,直逼济北国。

此事,就连我也不曾得过风声,传到雒阳之后,包括大长公主和桓氏之内,朝野都吃了一惊。

“姊姊可知那领兵的是何人?”冯旦得消息最快,来找我八卦此事时,兴冲冲地说。

我想了想,道:“可是裴将军?”

“不是。”冯旦得意地说,“领兵的乃是玉鸢姊姊,不愧出身将门,果真是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食言,另补了三千字哦!

第329章 迎候(上)

我明白了秦王迟迟不让大长公主去与济北王和谈。

玉鸢此战, 一下扭转了形势, 乃是告知济北王等人, 朝廷并非求着他们。他们与赵王一样, 要和便和,不和便死。

“子启果然足智多谋,如此一来, 妾去济北国便好说话了。”大长公主来议事时, 称赞叹服, 又嗔道, “这又不是坏事, 怎不先告知妾一声。妾接了济北王的信之后, 总在想启程之时, 子启迟迟不说话,教妾疑心你忘了。”

秦王道:“这般大事, 弟怎会望。先前此战如何尚无定论, 弟不敢让皇姊操心,故不曾相告。”

大长公主微笑颔首。

又寒暄了一会, 她拿起面前的茶,不紧不慢抿一口, 道:“妾今日来,还有一事,请子启应许。”

秦王道:“皇姊请讲。”

大长公主道:“元初明日便到了,妾想着一家人,到底还是要聚一聚才是。还请子启给霓生许两日假, 让她过桓府来,见见家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