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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109)

皇后对太子下手自是她意料之中。而对于立储之事,长公主亦有打算。

在她原本的设想中,皇后有平原王,谢氏有皇太孙,二者定然会在荀氏倒台太子暴亡之后互相争斗。他们最好斗得你死我活,而她可审时度势,以太子之死作为把柄,将两家一网打尽,扶立城阳王上位。但她绝对不曾想到皇后这般利索,顺道将谢氏收拾干净,让她坐收渔利的想法落了空。而现在,江夏郡公府虽然倒了,但谢氏余支仍然庞大,对于长公主来说,皇太孙并非一个好掌控的储君。而无论血缘还是情分,与她关系最紧密的,自然是沈贵妃的儿子城阳王。

但无论是扶立皇太孙还是城阳王,都比由着皇后将平原王拱上皇位要好。

再加上那夜的惊魂,连公子都能猜出谁才是幕后主使,长公主怎会猜不出?

谢氏乃前车之鉴,唇亡齿寒,她自是不会忍耐得多久。

*****

果然,第二日,长公主派人来,让我回桓府一趟。

进门之后,她摒退左右,毫不掩饰地问我:“宫中如今情势你都知晓了?”

“知晓。”我说。

长公主道:“我明日入宫探视圣上,你随我去。宫中我亦已安排妥当,你暂且留在圣上宫中做几日宫人。”

我讶然:“为何要去做宫人?”

长公主沉声道:“圣上一日不得康复,朝中便一日不得安宁。你既可为逸之辅弼求药,不若也为圣上一试,太上道君或可显灵。”

我不知道是我装神弄鬼太成功还是她迷信过了头,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

当然,我是不会同意的。首先,我好不容易能跟沈冲同处一室,则断不会去陪什么皇帝。其次,无论是我的先祖和祖父,都没有治过中风,所以那无名书里没有药方。

我摇头:“只怕不可。”

长公主问:“为何?”

我说:“太上道君虽慈悲,却只可庇佑凡人。而圣上乃天子,身系国运,关乎天机。贸然以凡人之术用在圣前,轻则损伤福报,重则触犯天规,降灾于主事。历来宫闱巫蛊之事,施行者无不招致杀身之祸,便是此理,公主明鉴。”

长公主神色变了变,犹豫不已。

“如此,”她皱着眉,“便无他法了么?”

我叹口气,诚恳地说:“公主若要破此局,只好如前番一般,以金化阳,行窥天问卜之术。”

长公主沉吟,颔首:“也只好如此。”

第52章 猜测(下)

浮屠祠中依旧无人打扰, 我和长公主约定了吉时,照样做好机关。

对于我这套把戏, 长公主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惊疑之色,只盯着我卜问。我口中念念有词,待得算完, 长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我皱眉道:“皇后与荀尚不同, 虽也住在宫中, 但内外禁卫皆在手中, 只怕艰难。”

长公主道:“如此,上天可有所示?”

我说:“办法确有。皇后为巩固权势, 大力拉拢宗室。而此局的生门,正在宗室。”

“宗室?”长公主问,“何人?豫章王?”

我说:“自皇后掌权以来,豫章王履受排挤,如今已赋闲。奴婢所说的宗室, 乃是梁王。”

“梁王?”长公主冷笑, “他如今乃是皇后面前的红人,享尽荣华,怎会反皇后?”

我说:“公主此言差矣, 梁王所求, 果然只是荣华么?”

长公主不解:“此话怎讲?”

我说:“奴婢听闻,梁王曾向皇后求任录尚书, 但皇后的父亲庞圭不许;而后, 梁王又求任尚书令, 庞圭仍不许。”

长公主道:“确有其事。然梁王并无怨怼,仍每日向中宫献媚,对庞圭亦极尽讨好之事。”

我笑了笑:“梁王此为,不过是效公主先前之法罢了。”

长公主一愣。

我说:“梁王乃圣上手足,虽一直未受重用,但助皇后起事,乃是必有所求。梁王已官至太子太傅,而两番求任,乃是试探。庞氏虽厚待宗室,然其意不过拉拢,心有防备,故重而不任。长公主可想,梁王怎会甘心?”

长公主了然颔首:“正是此理。”说罢,又问,“如此,我等却待如何?”

我说:“如今皇后新用事,防备正紧,公主及宫中的一举一动,必有监视。公主若联络宗室,只怕皇后便会立即察觉。”

长公主皱眉:“那如之奈何?”

我说:“其实就算公主什么也不做,假以时日,不仅梁王,众宗室也必生异心。”

长公主道:“如此说来,莫非我什么也不必做?”

“非也。”我说,“公主可帮着推一把。”

“哦?”

我说:“储君每新入东宫,必先拜太子太傅,而后,方可名正言顺入主东宫。梁王如今新为太子太傅,不知皇太孙可曾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