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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帝知道(147)

作者: 枼青衫 阅读记录

魏邵天迎着烈烈海风,望向彼岸,货船接驳的位置,只有齐宇一个人知道,但码头却不止有他一个人。他清楚,自己已众叛亲离,再无路可退。

他做了半世恶人,恶贯满盈,也不算一事无成,至少,他成全了一个女人。

他想她下半辈子,能够睡个好觉。

于是他站在船头,身形渺小如一叶木筏,手里捏着在南澳拍的那张相片,最后看了一眼上面的笑靥,然后把它放进夹克靠近心口的位置。

这一次,他一定不能把照片丢了。

齐宇看着斑驳锈红的货船入港,摁开无线电,只身一人上前。

这个局,香港和安城警方布了十年,只为在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

船上扔下一盒玉溪。齐宇捏着那盒烟,叫了一句,“哥。”

“只有我死了,才能天下太平。领功交差,再不用演戏。”

魏邵天反过右手,于身后握枪,“齐宇,你还在等什么。”

他从来孤傲于世,即便错也要错到肝脑涂地,今日终于要落败,干脆将双手献上。

因为除了上帝,没有人能审判他。

无线电中传来清楚有力的两个字。

“开枪。”

八十年不曾下雪的安城,终于落下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成为本世纪的定格。

离开浸信会时,她问他:“你答应我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他对她点了头,“La Nina,明天,会下雪。”

Porque eres la mia nina.

第62章 情人 (正文完)

“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人人都发了疯抛售房产,谁手上有现金才是王道,地产商不赔反赚。结果到了第二年,房价就暴跌六成,高位入市者纷纷骨折,这一跌就足足跌了五年,也没见一家地产商破产。”

“我们就不同了,哪个不是负资产,一旦断供,银行追缴你到破产。我昨晚做梦醒返,出一身冷汗,真是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出来。”

“相比下,还是跳楼好,无债一身轻。”

“你收皮啦,一人死是解脱,还要拖累全家老母帮你还债受罪,做人别这么自私啦……”

满世界都在谈论同一件事,只有这一桌人格格不入。

两人年轻漂亮的女人坐下来,话题永远围绕男人。任谁看都是港女,天生虚荣,日日想着要飞上枝头当凤凰。这世道就是如此,笑贫不笑娼,任你美如李嘉欣,也还是要拼了命当豪门少奶奶。

“开始时总想着好聚好散,互不纠缠。一旦投身,就无法轻描淡写。”

宋瑾瑜无奈道:“最遗憾不是天长地久有时尽,而是爱情未来得及开始便结束。”

男人对一个女人一往情深,往往意味着要对另外一个,或者一群女人残忍。她曾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戏里唱什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林晞语苦笑说:“你倒不如像我,就当他是个负心人,走了也罢。反正男人一过了罗湖,就不是人了。”

宋瑾瑜愣愣道:“他从没说过爱我,即使求婚的时候……也没说过。”

林晞语搅了下银勺,“怎么可能。”

“我没必要骗你。”

他们之间从没有说过爱。但是他爱她,她知道。正如她也同样的爱着他。

只是人世总有羁绊,让爱成了一句禁言。也成了她如今唯一的遗憾。

走出咖啡厅时,天气已放晴。

时间最是无声无踪。就像今冬的一场雪,来时轰轰烈烈,日光烘烤雪化无踪。就像的金融海啸,倾潮席卷陆地,总有一日也会干涸。

“我下周还有一个案子要准备,没办法留很久,等下次有机会来香港,我们再约。”

“今日是小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道别时,林晞语握着小巧玲珑的皮包,主动做了西式吻颊礼,贴在她耳边道:“那句话,他一定说过,只是你没有听到。”

回家时经过九龙城,宋瑾瑜走进一间茶餐厅,点了些吃的。一杯鸳鸯奶茶,一只菠萝包,最简单的搭配。墙顶电视上,气象专员正在论述今冬南部严寒气候的成因,全是拉尼娜现象作怪。太平洋东部的海水异常降温,海水温度的变化通过大气循环从而影响全球气候,与之相反,太平洋东部的海水异常升温,则会造成厄尔尼诺现象,两者常常前后出现。而至于太平洋海水温度骤变的原因,至今仍未有解答。

看客道:“什么拉尼娜,厄尔尼诺,满口洋文,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隔壁桌的老倌看的津津有味,同人讲:“是拉丁文来的,厄尔尼诺是男仔,拉尼娜是女仔。太平洋的海水变热,我们就吹暖风,太平洋的海水变冷,我们就要吹冷气。记不记得98年发大水,就是男仔在捣乱,今次的寒流,换了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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