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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帝知道(103)

作者: 枼青衫 阅读记录

魏邵天看了眼镜子,转头问:“行不行?”

她笑的很温柔,“好看。”

这个瞬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需要女人。

一趟下来,收货颇丰。两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出商场,和其他购物完回家的夫妻没什么分别。

魏邵天把车里的暖气打开,然后独自在外头吸烟,无意中看见大理石地砖上的铭刻,原来这间百货公司是港商投资。

回到车里时,已足够暖和,他将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车子才开出去百米,电话就响了,震动声从外套口袋里传来。他空出一只手伸到椅背后,半天也没摸到口袋,宋瑾瑜见状,便帮他掏口袋,递上电话。

刚接通,谢常和的吼声就从听筒传来。

“你答应堂会结束就放人,我现在都还没接到电话报平安!阿天,江湖道义,说话要算数!”

“堂会月月都要开,我几时讲过是哪一年哪个月?”

“你这样行事,小心栽跟头!”

“放心,你两个仔有人会好吃好喝供着,顶多耽误几节课业。”

一个电话刚挂,接着就有新线接入。这次是唐儒绅打来的。

唐儒绅这种老狐狸,怎样都不会蚀底,安城飞香港不过半个钟,他人多半已到长洲。西堤道有人接头,魏邵天报了一串地址,便将手机电池抠出来,一拆为二扔在仪表盘前。

车里突然很静,宋瑾瑜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好再问,只能看见他脸很黑,眉很沉。

前头遇上个红灯,他踩了一脚急刹,她始料未及,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险些撞上挡风玻璃。

魏邵天仿佛没有看见,等红灯的时间里,他撑着下巴,瞥了她一眼,“这耳环晃得我心烦。”

这对耳坠是他们下午一起挑的。宋瑾瑜听见了,也没说什么,把耳坠摘了放进包里。

直到红灯跳转,车子汇入车流,魏邵天才纾了一口气,问:“晚上想吃什么?”

她勉力微笑,“西餐。”

他点头,“那就要吃最贵的。”

车子开进一座庄园,在草场停下。车停稳,魏邵天没有立即下车,从她的包里翻出那对耳坠,又重新帮她戴上。

耳坠镶着水晶的流苏在灯下晃动,在她裸露的脖子上打出点点溢彩,他低声说了句,“很漂亮。”

就算是他的道歉。

“谢谢。”

她当然不会计较,她从不是计较的女人。

他收回目光,拔掉车钥匙,“下车吧。”

餐馆做的是法餐,主厨是鬼佬,后院就是酒庄,取名北岸香榭,倒是有花不少心思,只可惜兴安江北岸和塞纳河北岸到底是有差距。

落座前,有侍者来取外套,再递上酒单和menu。法餐也不外乎这几样,鹅肝,洋葱汤,红酒焗蜗牛。新式法餐花样多些,以海鲜为主,主菜通常是龙虾和海蟹,圣诞前夜,特别餐点还有火鸡。

从前菜到头盘,再到主菜,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海鲜类,自然不能配红酒,这样的日子,更适合开一瓶香槟。

侍者推来香槟和冰桶,拧开铁丝环,用餐布捂住瓶口。“嘭”声响起,迎合其他客人或盛装或笑靥,仿佛当真是在过节。

她知道,他带她来吃全城最贵的法餐,是有话要说。于是她干脆一杯接一杯,将香槟喝到见底,告诉他自己做好了准备。

从头盘到主菜,酝酿也有多时,他却只是问:“你明天不用去上班?”

“我那小作坊,一天不开工也不影响社会秩序。”

有些事情,她想明白了。在登上湄公河的渡船时,便想明白了。甚至他所谓的难言之隐,她也早有觉悟。

四位数的波士顿龙虾摆在白瓷盘的正中,上面浇着浅黄色的酱汁,侍者来换上新的银制餐具。宋瑾瑜已没有食用的欲望,手里的刀叉拿起又放下,最后深吸一口气,“你没有话要同我说?”

别桌都是来过节的,只有他们是来交牌的。

魏邵天饮一口起泡酒,含在口中转了几圈,才咽下去。

“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我不姓魏。”

香槟的缘故,她的脸色微红,时间越临近午夜,乐声越是轻快,沉浸在节日氛围中的人们并没有留意到这一桌正在上演怎样的故事。

他从耶诞的乐声中望过来,“我出生在港岛,和傅桓知同姓。”

也许他早该同她坦白,寻一个更好的时机。只是乐章恰好奏到这一篇,似乎是不得不坦白。

魏邵天若无其事道:“97年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不知你看的是哪一篇报道?成报,明报,还是大公报?”随后又自嘲,“应该都没写几句好话。”

她的确是在那份陈年旧报上读到他的名字的。傅栖迟,这个名字饱含诗意,和他的人很不同。即便是现在,她也实在很难将面前坐着的人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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