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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丑时录(205)

作者: 饕餮不爱吃米饭 阅读记录

她那会儿在旁观战,虽粗通皮毛,也能窥得几分其中的精妙。事后她也曾请教过楚州,身处人界的楚州到底是吃这碗饭的,传道受业解惑,于他而言驾轻就熟。那关键的几步,在楚州化繁为简地讲解,再经过她反反复复的消化,适此牢牢刻在了心头,想忘都难。

手起手落间的不假思索,是对楚州的深信不疑。化在棋盘之上便是白棋的绝地逢生,步步为营的回击一气呵成。

她知道楚州对这棋局另有过一番研究,成局之后便完全是他的走法,“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样的楚州,锋芒毕露。她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男人神祗般的面容 ,伸手又是一子落定,对方见之又惊又叹,手上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许多。

辛伊回想,那一回,是楚州赢了冷斐,而这一回,自己是否也能借助楚州大杀四方的势不可挡?

“你赢了!”

听到苍老的女声传来,她这才仔仔细细地将棋盘端详了一遍,自己的白子虽仍偏安于边角,却将四方牢牢占据,成围剿收缩之态,反观黑子颓势已定,不出两步,便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YOU WIN!”

脑海中不合时宜的跳出游戏中的一幕,那画面如同头遭看到与寒在那圣洁的九重天上,全身心投入于switch那般地无厘头。

一时间辛伊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是该哭还是该笑,面部的神经僵硬得不行,像是劫后余生的心中余悸,她只应景地扯了扯嘴角,怔愣道,“承让。”

“你还有三次机会。”这话粗听之下像是宽慰,细细想来,却是对她的警示。

是啊,三条命,还有一半的关卡在等着她,而她根本无法保证次次都同这般的好运。虽说又过了一局,可那绷紧的神态却是有增无减。

“这一关,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请讲。”

辛伊迫使自己稳住心神,故作轻松地吐出两字来,却见对方字里行间的威严更不容忽视——

“永字八法,乃习楷书之根本,我不知你火候如何?”

辛伊讪笑着正要摊摊手,不想于那一刹手掌中便多了杆加大版的狼毫笔,“这老爷子怕是我开溜还是咋滴?”她偏头打量了眼硕大的笔杆,费劲地反握在手里,紧蹙的眉眼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局促。

“点为侧,侧锋峻落,铺毫行笔,势足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不可顺锋平过;直笔为努,不宜过直 ,太挺直则木僵无力,而须直中见曲势;钩为趯,驻锋提笔,使力集于笔尖;仰横为策,起笔同直划,得力在划末;长撇为掠,起笔同直划,出锋稍肥,力要送到;短撇为啄,落笔左出,快而峻利;捺笔为磔,逆锋轻落,折锋铺毫缓行,收锋重在含蓄…”

如果不是在今时今日的情境之下,辛伊怕是已垂头大睡了过去,可如今,她只觉通体上下的汗水统统在往外流淌,根本收不住,越往后听,更觉自己正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般垂死挣扎着。

“前七笔我来,我只看你最后一捺的功底。”

“一定是上一轮我赢得太过顺利。”

辛伊抬了抬手,那笔少说也得要个百八十斤,比她的佩剑还要重上许多,别说是写字,以她的身板即算是提起来都费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显然对方不是能与她心平气和谈条件的主儿,眼瞅着点横竖勾已成,下笔果断,力道迥劲,那是她再练上千八百年都达不到的境界。

“丫头,别愣着,该你了。”

闻着声响,她急忙回过神来,只见差一捺的永字已成,而这字成与不成全在于她最后一笔如何落。

提笔的手竟剧烈地颤抖起来,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因着超出手腕负荷的重量,以至笔尖全然不能稳在原处。

“怎么办?…”

“如果这一笔不成,无论我还有没有命,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他们设定这一关,就是变着法地在劝我离开啊。”

她如是想着,手颤抖地更甚,连带着身体也抖地厉害。

“怎么办?…”

“或许!…”

霎时间传来一声闷哼,只见血肉纵横飞溅,如星河洒满黑幕,生生截断的狐尾向半空抛射,只一瞬间便沉沉地砸落在那悬空的白布之上,再看狐尾首端同竖直,短撇相连,毫无缝隙,末端往外奋力勾去,是染血的笔锋。

“这…”

这俨然就是“永”字的最后一捺。

沉默之后的一声叹息,痉挛着的辛伊恍惚听得一句“何必…”

肃杀的笑意自蜿蜒着血与汗的惨白之中绽放,“是啊,何必?…”

怕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打动了对方,眼前的白布收回,辛伊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心知自己又侥幸过了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