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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27)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裴怀良吸了口烟,活动着手臂,说:“竟然这个时间了。”

南星打了个哈欠,“良叔累了?”

“今天就到这,改日再来。睡一觉还要去大宅。”裴怀良推到牌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其他人也接连起身。阮法夏唤来下属,一边话别一边往外走。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阮法夏离放置座机的柜子最近,得到阮决明示意,前去接听。

“什么事?……什么?”阮法夏看向众人,最后落在裴怀良身上,“良姜出事了。”

第13章

夜色沉沉,月蒙上了云影,雾毛毛的不甚清朗。

吉普车行驶在路上。车上无人说话,裴怀良眉头紧锁,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全然不似方才那个醉心玩乐的老头。

寨子占地面积大,阮氏的几座院落相距较远,呈不等边直角三角形。阮决明的宅邸在东,阮法夏的在西,阮忍冬以前的居所在中间,而主宅则在之上的更深处,隐没在林间。

约莫十分钟,吉普车拐上坡道,电动铁门打开,车开了进去,停在了院子里。

裴辛夷坐门边的位子,先下了车,扶着裴怀良下来。他甩开她的手,急急忙忙往宅邸里去。

宅子里几乎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一楼乌泱泱挤了一群马仔,纷乱地争吵着什么。

见着一行人走进,他们渐渐停了下来。

有人招呼道:“刀哥,良叔,夏姑……”又道,“裴小姐。”

只有裴辛夷理会,同他颔首。她有印象,他是抬棺人之一,应当是良姜的亲信。若按如今洪门简化了的规矩,阮忍冬为坐馆,良姜是揸数(揸fit人),这人就算红棍,即打手头目。

阿梅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泪痕,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已哭了好几场。她说:“太太在楼上。”

裴怀良迈步往前走,那红棍跟在后边,愤然道:“良叔!请您为姜哥做主,兄弟们相信姜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裴怀良奇怪地嘀咕一声,示意他退开。

一行人上了楼,就见裴繁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拢着靛蓝色披肩,低声啜泣。除却披肩,她的衣衫上淌着大大小小的血迹。

“阮太,这是怎么回事?”裴辛夷故作关切地问。

裴繁缕抬起头,朦胧之中瞧清见是裴辛夷,狠瞪了一眼,转而看向其余人。触及阮决明的视线,她似乎瑟缩了一下。

阿梅支吾着说:“太太说她根本记不得了……”

先前那通电话是阿梅打来的,说是良姜想要侵犯太太,太太极力抗争,错手杀了他。

裴怀良不相信,与裴辛夷一样,他认为裴繁缕没有杀人的胆量,更没有这个能力。他沉吟片刻,说:“先去看看。”

没有宾语,但人人都知道指的是良姜及“案发现场”。

房间里有马仔驻守,身强力壮的青年不忍注视地上惨状,个个盯住墙,眼里充满了愤怒与迷茫。

阮法夏走在前面,正要踏进去,忽然收回了步子。裴怀良从她身边挤进去,也是一顿。

只见案几旁,良姜面贴地,倒在血泊之中,脖颈上一道伤口又长又深。而凶器——良姜随身的爪子刀——就置在一旁,血覆盖了刀尖。

暂时看不出其他的争斗痕迹,若是一刀致命,“凶手”的确起了杀心,下手极狠。

裴怀良蹲下身查探一番,皱眉道:“还等什么,赶快盖上!”

佣人、马仔好几人急急忙忙冲进来,整理遗体与现场。

“良叔,你这叫‘破坏现场’,不太好吧。”裴辛夷说。

裴怀良睇她一眼,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不是阿叔说,你要少看点推理小说。阮忍冬头七还没过,就发生这样的事,不好。”

“良叔。”阮决明说,“这件事我来处理,劳您费心了。”

“不,你让我先捋清清楚。”

*

客厅这边,裴繁缕情绪缓和了些,望着地毯上的花纹怔愣出神。

阮决明没有走得太近,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说:“大嫂,很遗憾发生了这样事,但还要麻烦你把事情给我们讲一讲。”

“梅……”裴繁缕扫视在场的人,顿了顿说,“之前我头痛,吃了药准备休息,可良姜让我去他房间,说有重要的事。我想他跟了冬哥这么久,值得信任,就去了。哪知……哪知他突然失心疯,要我……我没有办法,可能吃了药的缘故,我记不得发生了什么,醒来就发现他倒在我旁边,已经没气了。”

阮法夏带着几分怀疑,问:“什么药?你是说你不记得你杀了他?”

“杀”字一出,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当时,裴繁缕没说完的名字是“梅”。她确定除了止头痛的药以外,没有别的东西能让她昏迷。她以为是裴辛夷收买了阿梅下药,要让她背负“私通”罪名,可自己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