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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236)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毫无预兆的,一枚水滴形的粉色钻戒出现在眼前。

裴辛夷皱起眉头,肩膀还往后倾了些许,“不,阮生,我不想在这种时候……”

阮决明什么也没说,牵起她的左手,颇有些蛮横地将戒指穿进了无名指。

裴辛夷犹豫一瞬,却是将钻戒摘了下来。她仔细看戒托内环,果然也有一行刻字。

薄雾之中,月光穿过枝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晦暗的斑驳的影。也照在他们身上,宛如从未有过的圣洁的光。

裴辛夷指向阮决明系在腰间的黑色长袖棉衫,“阮生,给我一下。”

阮决明不知所以地解下棉衫拿给她,“你冷咩?”

裴辛夷将棉衫盖在了头上,又把钻戒塞到他手心,“亲爱的阮生,我愿意此后一生乖乖听你的话,不欺骗你,不隐瞒你,爱你,疼惜你。请问,你愿意娶我吗?”

阮决明抿紧了唇,过了好一会儿,说:“我愿意。”

他郑重地将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小队的几人目睹了这一过程,笑着鼓掌,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是一场无声而短暂的婚礼。

祈求。

祈求仁慈的主,怜悯罪人,让片刻的奇迹降临。

*

人们再次上路,往山下的村落走去。

即将走出密林的时候,一位青年从望远镜里俯瞰村落,发现离得最近几栋房舍边上,分别停着一两辆可以的车。

再仔细看,绕山的房舍屋顶似乎有人躲藏着,用枪的瞄准镜注视山里的动静。

青年咬牙说:“成败就在这里了,要么下山,要么越境!”

阮决明说:“不要着急,看车型不像是警用,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还乔装。”

青年只得重新举起望远镜,查看屋顶上潜伏的人。

轻轻拨下一片植被扇叶,他匍匐着,缓缓移动望远镜,一一查看各栋房舍屋顶上的情况。

有人朝这边抬起了手!

“被发现了。”青年紧张地说,正要收回望远镜返回,却看见那人似乎是比了个手势。

蓦地,青年一跃而起,惊喜地说:“是夏姑的人!夏姑回来接应我们了!”

阮法夏离开村寨,却同样无法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越境回到缅甸。她带着一帮人躲去了萨帕,经由参与度假小镇项目的几人,联系到曾与阮商陆交往过密的中将的女儿。

不敢以若是不帮助,则公布你们与犯罪集团勾结这样的理由威胁。这么说的话,还会多一方的敌人,甚至直接被灭口,没有公诉的机会。阮法夏只是恳求,看在往日与父亲的情分上,给他们一点点反应的时间,一个微小的出口。

这位执权者做不到打开边境的防线,尚且可以放松一个市区的封锁。经过数日准备,阮法夏他们找来一些破旧的车,一点一点偷运到村落里来。

这是从莱州过来离老挝边境最近的地方,阮决明必然会达到这里,如果他想到下山而非跨境,就会得到阮法夏的接应。

接应是暂时的,从奠边府省到最近的码头,也有数小时的车程。

阮决明召集小队集合,定好不同的行车路线,然后又让小队分散,走到离不同的房舍直线距离最近的地方去。

几乎是一瞬间,如倾巢而出的蚁群,他们连扑带滚地往房舍逃奔。

阮决明握紧了裴辛夷的手,彼此的薄汗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拉开车门,将裴辛夷塞进车里,阮决明再坐上驾驶座。在屋顶上守车的人提前将车钥匙插上了,阮决明扭转钥匙,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倒车、调头,飞速将车驶了出去。

裴辛夷拽紧车窗上的扶手拉环,喘着气说:“阮生,我们又在路上了。”

如同一九八六年的逃亡,只是这次由西北往南,后座里还挤着好几位马仔。

*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阳光前所未有的明艳,晃得前方的指示路牌闪烁。

他们看清了,离出省还有一半的车程,更不消说抵达码头了。

警笛声在这时响起。

“辛夷,你准备好了吗?”阮决明目视前方。

“嗯,我准备好了。”裴辛夷答。

此前已考虑到抵达码头的可能微乎甚微,他们特意驶过一座座被红河支流贯穿的小镇。

后方的一队警车追了上来,南星驾驶的一辆小型货车亦绕道抄了上来。吉普左撞右推,迫使一辆车失控打转,横在了路中央。接来驶来的两辆警车来不及反应,追尾撞了上去。

可还有三辆警车及一辆武装车夺过障碍,对他们穷追猛赶。

似乎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人开枪了,分不清是警是匪谁先出手,子弹击中车壳,响起一阵嗖嗖堂堂之声。

后挡风玻璃被击碎了,裴辛夷无法只受保护,同后座的马仔们一齐往目标车辆上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