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娇软小画眉[古穿今](170)

作者: 咚太郎 阅读记录

沈琛:“你妈妈是谁?”

“啊?你到底是不是东北人,怎么连我妈都不知道?”

十岁出头的孩子反应极大,往前跳了一步。

“我妈——”

“就是当家作主的大太太,我们家的女将军,连我爸做事打仗都要听她的主意。所以甭管你上我家找谁,只要我妈说能见,你就能见,厉害不?”

他以大拇指搓过鼻头,一脸天然的骄傲与得意。

原来是林娇安的儿子。

沈琛抽出被他捏住的袖边布料,抬头便是如雪覆盖的灵堂,漆黑,肃静。

淡淡的烟雾弥漫笼罩,冷不丁一股冬风闯堂而过,香火摇晃,灭了一支。

死气阴影迅速涌上。

如饥饿的兽。

陆家的嫡大少爷停住脚步,陆家的庶小心肝回头:“走啊,你干嘛?”

“我就在这。”

沈琛没有看他,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缓。

“你这人怎么比我还少爷,多走两步都不肯?”

小孩摸出一颗糖在手里丢,啧啧作声:“那行吧,看在糖的份上,给本少爷等着。”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走廊。

沈琛笔直往前走,灵堂里哭声依稀。

一人背后宽阔,像是整个人扑在棺材上;一白发妇女侧坐,堂下跪着寥寥几人。

他凭记忆认出妇女脸边一块灰色胎记,是他生母的奶娘,他儿时唤她:“燕婆。”

燕婆子回过头,冷不防瞧见个眼熟但面生的成年男人,裂开的嘴唇不住抖动。

“你、你是——”

惊疑不定地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他,喉咙漏风似的,嗬嗬,嗬嗬响,许久才发出一声:“大少爷,您是大少爷对么?”

“我回来了。”

沈琛吐出这句话的时候,风雪骤然变大。

白绸漫天飞舞,烛火又灭一支,似浅浅的叹息。

年迈的燕婆子踉跄起身,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沈琛接了她一把,好像接住一把胶水粘连的骨头架子。

“回来了。”

她仰头望他,眼睛虚掉了,“足足的二十年,大小姐日夜记挂您,您终于好好的回来了,只是——”

“您回得差了,差三天,只差三天啊!!”

“她前天一早就没了,没之前还问我,今个儿什么日子了,大少爷怎么还没回来。”

“我说快了,快了,小姐您千万别闭眼,不然大少爷走进门来,见你闭着眼,保不准心里难受,以为您这二十年压根没念着他。”

“她说好,她撑着眼,又问我,那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接着问,小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大小姐病了,她病了好多年,脑子糊涂了。”

燕婆子连连摇头,泪水簌簌而下:“怪我,怪我跟着糊涂,一时犯傻没哄住她。”

“大小姐慢慢又想起来了,靠在床边说:差点忘了我是大太太,又是一年冬天了。”

她模仿她的语调说:“我们阿琛怨我这个没出息的娘,怕是不肯回来了。”

“我的阿致丢了,囡囡八个月就没了,我听到他们在喊我。”

“她这样说,说了一个早上,然后、然后就——”

膝盖身躯一点点滑下,燕婆子已是溃不成军,嘶哑而迷茫地喊:“这可怎么是好,大少爷才回来,大小姐又走了,怎可怎么是好。”

“哎呦呦呦呦。”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都不看着点儿,又让燕婶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呐?”

“什么大少爷回来、大太太走的,晦气死了,大太太我在这儿没人瞧得见啊?”

闻声,雍容散漫的声,字字卷着舌头说,力图娇媚。

再见人,四十多岁的女子保养得当,个头矮小。

一身玫红旗袍裹白裘,戴着珍珠耳环翡翠手链,生生搁北方做起南方人,因此端得是世间罕见、妖媚无二。

她步子迈得细碎但快,眨眼工夫走到大院来,瞧见沈琛,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哎呀,我还以为怎么回事。”

“一会儿功夫灵堂吵吵闹闹,连风啊雪啊都变大了,闹得我心里不踏实。”

“现在看来。”嫣红的嘴皮子张张合合,道一句:“原来是咱们金贵的琛少爷回来,许是姐姐在天上看着,不高兴你来迟了吧?”

“呸!”燕婆子撑着膝盖又起直了,挡在沈琛身前,破口大骂:“臭狐媚子,有爹生没娘养的贱货,这儿有你什么说话的地儿?滚,给我滚得远远的!少脏了我们大小姐转世路,不然我豁出这条老命,今个儿就送你那两个小狗玩意儿给我家二少爷、小小姐垫脚!如今小姐走了,没人拦得住我弄死你这个毒妇!”

林娇安下意识退了两步,脸色讪讪,瞧得出她丝毫不敬畏死人复仇,倒杵这个瘦骨嶙峋的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