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放羊的人没见过,但他见过类似的,“这种应该是藤条埋地里也能成活。”
谢琅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我把这根埋下去,过些天会长出一堆?”
“对。藤条这种东西特别好养活。你想种?不能种。会长到你家麦地里去的。”
谢琅心里稀奇,红薯真是个好东西,红薯藤也可以种。面上笑着说,“我家小麦过几天就割掉了。它若敢妨碍豆子生长,我就全割掉喂牛。”
“你心里有底就成了。对了,你家的羊要不要我牵过去一块放?”
谢琅看了看框里的红薯藤,估计得种好一会儿,“你帮我放一下吧。我在山上看到野猪很喜欢吃这种藤条,我家的牛肯定也喜欢吃,我想种下去留着喂牛。”
野猪喜欢祸害好东西,放养的人听到这话也没怀疑,牵着谢琅家的羊和他自家的羊就往北去。
如今天热,谢琅担心种不活。种的时候浇一遍水。晚上睡觉前又浇一遍。第二天上午又浇一遍。过了一天,棉花叶子没落,红薯藤叶子精神了,谢琅才放心下来。
翌日清晨,谢琅收拾好家里,就冲谢仲武那边喊,“耧车做好了,谁的谁拿回去。”
此话一出,排队烘腐竹的女人全跑过来。
谢琅立刻转身回屋,一次拿两个,三次把五个耧车拿出来,“回去跟你们男人说一声,帮我在门口搭个竹棚,再跟我去买一个石槽,农忙过后就教你们家男人做别的。”
村妇们一听这话,到家就把自家男人拉过来,随谢琅去山上砍竹子。以致于第二天傍晚,竹棚就好了,谢琅所需要的石槽也放好了。
谢广绕着竹棚转一圈,不禁说,“这怎么有点像牛棚啊。看,这里还有个水缸,不就是给牛洗草的么。”
“真的?三郎。”
忙了两天的人齐刷刷看向谢琅。
谢琅嗤一声,“你们信他还是信我?”
“我们当然信你。可是谢广说――谢广,你是不是想看到我们和三郎吵起来,回头三郎好教你一个?你个混小子,跟谁学的这么坏。”
“我没有!”这次真冤枉谢广了,他真觉得是牛棚。
“有你也不会承认。”
“吵吵什么呢?”谢建业走过来。
谢琅:“他们跟谢广吵。不是我。大伯有事?”
“去拿把镰刀,跟我去地头上割麦子,把打麦子的场地收拾出来。”谢建康道。
谢琅险些忘了这事,“好,我这就去。”
拿着镰刀和谢建康以及姚桂芝割掉一片快熟了,还没熟透的麦子,又用锄头把麦根扒出来,谢琅就牵着牛去谢建康家拉石磙,把地压平整,好打麦子。
此时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割麦子了。
翌日,谢建业一家也下地了。
谢琅不想去帮忙,可他如今没什么事,回头无需他开口,谢建业也会帮他割麦子,吃过饭犹豫一会儿,谢琅就拿着镰刀,领着他家四个小的去帮谢建业割麦子。
夫子家也有田地,他也得回家割麦子,再说现在天也热,屋里没法上课,先前卖熊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学堂就放假了。
谢琅下地,小七就领着他猴哥,虎子和小狼在阴凉的地方玩。
金猴来养蚕里也有一个月了,村里人见过它凶狠的模样,饶是看到小七趴在它后背上,也不敢离猴儿太近。
绕过金猴,还忍不住问谢琅,“你就不怕那猴子伤着小七?”
“小七不伤它,它就不会打小七。”谢琅心想,猴儿恨不得把小七当儿子疼,伤着它自己也不会伤着小七,“有虎子在,它也不敢。”
“你家虎子才三个月。”
还是小奶虎一枚。
谢琅:“你没听过一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别看虎子小,猴子也怯它。”
说话的人看了看趴在地上滚成一团的几个小的,没看出来猴子哪里怕小白虎,“你心真大。”
“我心不大,也不敢当你们的里长。”
“噗!”姚桂芝笑喷,“你跟他费什么话。赶紧割麦子。明天割你家的。”
谢琅摇了摇头,“我家麦粒大,还得再过两三天。”
“对!三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前里正谢健康正打算去地里看看他家麦子熟了没。听到谢琅的话立刻跑过去,“我一斤半换你一斤。”
谢琅点头,“可以。打下来就和你换。”
“行,行。”谢建康放心了。
姚桂芝家隔壁的人听到这话不禁问,“换什么?”
“你们没发现?三郎家的麦粒大又饱满,我觉得他家一亩地能六石粮食。”
“六石?!”姚桂芝不禁直起腰,“三郎,真的?”
此时顶好的一亩地也就见四石粮食。汉朝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但此时的一斤是后世半斤,也就是后世的六十斤。
养蚕里的一亩地没后世一亩地大,但今年天气好,除了开春的时候旱,后面可以说风调雨顺,谢琅觉得一亩地能收后世的四百斤。
“差不多。”谢琅在心里计算一遍才说。
姚桂芝立刻说,“三郎,也给我留点种子。”
“三郎,也给我家留点。”
“三郎叔,也给我家留点。”
谢琅脑袋一抽一抽的痛,“停停。我已经答应我大伯,前里正大伯和谢广,除了我自家留种的,全换给你们成了吧。”
“我们都听见了。”
谢琅想翻白眼,“我谢三郎一个吐沫一个钉。”
众人放心下来就说,“你家收麦子的时候跟我们说一声。”
“不会忘了你们。”谢琅上山打猎,下地挖井都行,就是割麦子不成,弯下腰干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乐得村里人都跑去他家地里“抢麦子。”
三天后,养蚕里大部分麦子都割掉了,谢琅才拿着镰刀,领着孩子下地。
谢建康和谢建业家都只剩一小块麦田。见他下地,立刻把家里的女人赶过来帮他割麦子。
谢伯文和谢仲武的麦子也割好了,见姚桂芝领着儿媳妇去帮忙,他们也过去帮忙。
人多割的太快,谢琅不得不借用谢伯文家的驴和场地,让谢伯文帮他打麦子。
两个场地打麦子,以致于还没到傍晚,谢琅家的八亩地就全收上来。
起风时把麦壳飞掉,谢琅就让谢大郎和谢二郎装麦粒。
谢建康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秤,他们装一袋,他称一袋。所有麦粒装好,谢建康惊得合不拢嘴。
围在地头上等着换麦种的人连忙问,“多少?”
“三郎,麦秸垛里还有不少吧?”谢建康不答反问。
地里割的快,谢琅匆匆压一遍,把大部分麦粒脱下来,就把麦秸垛起来,打算明天再仔细压一遍。
谢琅这样搞的时候,谢建康也在跟前,不怪他这样问,“不多,一点点。”
“你的麦子没晒,晒两次会少一点,就当那些是折损好了。”谢建康道。
谢建业:“所以这里有多少,就说明三郎一亩地见多少粮食?”
谢建康点了点头,“是的。”
“那究竟多少?”谢广忍不住问。
谢建康长叹一口气,“六石零一斗!”
“一亩地?!”
谢建康:“一亩地!”
“三郎,三郎,先给我换!”
“三郎,你答应过我,先给我换。”
谢琅翻了个白眼,“猴哥,虎子,过来!”
打麦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风吹麦浪的声音。
谢琅双手叉腰,睨着众人,“我答应谁了?”
没人回答,连呼吸声都弱了。
金猴到谢琅身边,就站起来仰头看着他,叫我干啥?
“去山里抓只鸡,我给你炖鸡肉。”谢琅指着东南方向,咕咕两声,又指着自己的嘴巴和猴子的嘴。
金猴放下前爪,四肢朝地。
谢琅指着虎子,“跟你猴哥去爪鸡。”
金猴扭头看到他指小白虎,冲小黑狼唧唧两声,小黑狼抛下小七跑过来。
金猴领着虎子和小狼远去,众人才敢大喘气。
谢琅再次问,“我答应谁了?”
“你答应你大伯,前里正,和谢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