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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汉朝养老(32)

谢琅手一抖,险些把酒樽扔出去。

“小心!”仲卿扶住他的胳膊。

谢琅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三郎向来喜欢酒,今日怎么跟为兄客气起来了?”仲卿眼角余光注意到母亲看他和谢琅,假模假式道,“这是皇上赐给为兄的宫中佳酿,你快尝尝。”

仲卿的母亲听闻这话笑道,“是的。三郎,尝尝看。喜欢喝,走的时候叫仲卿给你装上一坛。”

一坛??

谢琅看了看杯中黄酒,皇帝赐给他的东西就这么送出去?是赐给仲卿的太多,还是仲卿真想跟他交朋友?

如果是前者,说明仲卿此人是刘彻面前的红人,他万不能得罪。如果是后者,前世因公殉职的人可不想再跟权贵打交道,只想当个普通老百姓,平安到老。

所以无论哪个,都不是谢琅乐意看到的。

“谢谢伯母。不用了。自打收养那孩子,担心教坏他,我就再也没喝过酒。”谢琅道。

妇人一听这话对谢琅更加满意,“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饮酒。那孩子多大了?”

“三四岁。”仲卿道。

谢琅摇了摇头,“按虚岁算已五岁了。”

“实则还未满四岁。”仲卿接道。

谢琅猛然看向他,你还是人吗?连这个都能猜到。

仲卿见自己猜中了,“我和三郎相交多年,再猜不到你下一句要说什么,可没脸跟母亲说,你是我的好友。”

“那你见有小偷偷三郎的东西,还笑他。”妇人说着,睨了儿子一眼,开玩笑也不看时候。

仲卿苦笑道:“母亲教训的是。儿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三郎,用饭吧。”

谢琅此时此刻是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否则,等这顿饭吃完,他都能变成仲卿的生死之交。

“好的。谢谢仲卿兄,谢谢伯母。”谢琅道。

仲卿回到自己座位上,“三郎客气了。”低头吃一块蒸鸭蛋,发现确实没有腥味,眼珠一动,放下调羹,“三郎刚才说建房,小麦种下去了?”

谢琅点了点头,“种好了。”

“你一个人种的?”仲卿的母亲开口道。

谢琅微微摇头,“我还有个大伯,大伯一家帮我种的。”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你一个人……”妇人看了看谢琅的小身板,得累弯了腰,“我差点忘了,三郎多大了?”

谢琅很想说,问你儿子。

可跟仲卿结仇,对他没一点好处。凭仲卿的母亲现在这样,只要他不跟仲卿闹僵,仲卿就不敢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思及此,谢琅老老实实说:“十七。”

“十七了?你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啊。”妇人道。

仲卿点头,他也以为谢琅才十六,而且还是虚岁。

谢琅前世一米八五,而三郎的身高,不提也罢。

最近天天鸡蛋和肉,谢琅就是希望能再长高点,“我家的人小时候长得慢,十九二十的时候会突然长高。听我娘以前说,我有个舅父二十三还猛一窜。”

舅父?

谢琅愣住,他总感觉忘了什么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自打他穿过来,谢三郎的舅父一家就没来过。

按理说家中只有一位十七岁的少年,谢三郎的舅舅应该过来看看外甥家的地有没有犁,麦子有没有种下去才对。

“怎么了?三郎。”仲卿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担忧道。

谢琅:“突然想到我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我舅父了。”

“几个月?”仲卿结合刚才听到的,“你种地的时候,你舅父也没出现?”

谢琅点了点头,“很奇怪吧。”

今年春节谢三郎去他舅父家,他舅父一家很是热情,还让三郎没事去他家玩。关系不该这么冷淡才对。

见多识广的妇人倒是明白了,“不奇怪。三郎,你是仲卿的好友,我就是你的长辈,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舅父没出现,是见你身上无利可图。”

“母亲!”仲卿皱眉,不可以这样说。

谢琅露出进门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仲卿兄别紧张,我没生气。伯母的话虽不中听,但是实话。我之前隐隐有感觉,只是最近忙给忽略了。伯母再次提起,我心里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有种拨开迷雾的感觉。谢谢伯母。”

“不用这么客气,三郎不生气就好。”妇人当然知道不该说,但她担心谢琅盖房子的钱被他舅父骗走,才不假思索的说出来。

刚才仲卿开口,妇人就已后悔,幸而谢琅没让她失望,“以后遇事多长个心眼。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就来找仲卿。”

“母亲,三郎家离这边远,一来一回不方便。”仲卿别有深意地说。

妇人不禁问:“多远?”

谢琅下意识看仲卿,见对方一副等着他回答的模样,好生无语,这人真行,为弄清他的来历,连自己母亲都算计。

“往南三十里的养蚕里。”谢琅半真半假道。

仲卿手中的箸抖了一下,养蚕里不是离长安城四十里吗?

他记错了?

不可能!

去年随皇上打猎时他们还到过养蚕里,还管村东头的一个老汉讨过水。

再说时间也不对。

养蚕里真离长安三十里,那离山得有十多里。从山上把鹿抬回村里,就拉到长安也得到晌午。他哪来的时间剥兔子?

瞧他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显然不是很饿。早上必然在家中用过饭。

仲卿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母亲听见了吧。”

“是有些远。车上的东西是你从家里拉来的?”妇人说着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谢琅:“我们村离早年皇帝修的驰道比较近,路平坦,虽然离得远,但拉那么多东西也不费劲。”

“是的,母亲。”仲卿确定他没记错,正是道路好,他们才一路到养蚕里。

谢琅瞥他一眼,你以为这样说就能跟我成为朋友?想得美。

仲卿不以为意地笑笑,“三郎,吃菜,凉了就不美味了。”

谢琅心想,滚烫他也不想吃。

他爱吃的是浓油赤酱,大火爆炒,带着锅气的菜。

可人在屋檐下,别说不美味,糠他也得咽下啊。

谢琅拿起箸,就劝仲卿母子二人也吃。

仲卿得到他想要的,也不再多言。

饭后,仲卿的母亲见谢琅每每说话都带有笑意,以为他同仲卿和好如初,就把前院留给俩人,她回后院歇息。

仲卿的母亲一离开,谢琅就站起来,冲仲卿抱拳道,“多谢款待,告辞。”

“贤弟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千方百计骗你入府?”仲卿悠悠道。

谢琅笑道,“不想。”

仲卿脸上的淡定瞬间消失,“三郎――”

“什么都不用说。”谢琅打断他的话,“你我不是一路人。”

仲卿不禁叹气,“我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因为我身居庙堂,你是一个乡野农夫?”

谢琅点头:“是的。”

“我相信以你的身手,若入庙堂,定然比我更深得皇上信任。”仲卿道。

谢琅皱了皱眉,“你的目的,是为皇上选才?”

“不全是。皇上求贤若渴,朝廷需要人才不假。我希望三郎出仕,除了三郎身手不凡,还有便是你为人低调、谦和。”

“谦和?我?”谢琅指着自己,“开什么玩笑。”

仲卿认真道:“我没开玩笑。”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可是我们村的一霸。”谢琅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我跟你娘说,我建房需要钱是真的。

“还有一点我没说,我家此时就在建房。我们村所有人都去帮忙。两天我家的东偏房就好了。不出意外,明天下午西偏房能好。十天后五间正房能完工。不敢相信吧?”

仲卿不敢相信。

可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起先在门口母亲要打他,谢琅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一个村霸会管他死活?恐怕恨不得他母亲把他暴揍一顿。

“我从未见过穿草鞋的村霸。别说你怕被歹人盯上。今天没带孩子,十个小偷也不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