莩兰乌多斯也把双手贴在了玻璃上,他的双手和门内的人的双手贴合在一起,感受到了来自对方手掌温和的体温。
他平移着手,离开了对面的轮廓,换沙拉曼跟着移动双手。
“你不是人类,对么?”
门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我觉得有些嗜血杀人的事情……是你做的。”
“我不否认。”
莩兰乌多斯将左手抽回来。
“你是吸血鬼,我说的对么?”
对面的人怔住,又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我是人类。”
“那么你多大了?”
沙拉曼的手掌还在传导着温度。
“19岁……”
他把另一只手也抽走。
“不过我已经19岁很久了……”
他转身离开,沙拉曼打开门跟上。
“桑德拉尔……”
“不对。”
莩兰乌多斯把左手食指竖在自己嘴唇上,又贴在沙拉曼的嘴上。
“这是谎言,这也是你想知道的秘密。”
“……不是桑德拉尔。”
他咬咬牙,好像战败的军队首领难以决定是缴械投降还是固执一死。
既然不能存在秘密。
“莩兰乌多斯•弗伦斯(Franwoids•French)”
“这是我的名字。”
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桑德拉尔?”
“雷桑德拉尔•弗伦斯,我的……哥哥。”
“莩兰乌多斯,他送我的名字,佛伦斯,他送我的姓氏。”
“我没有家,他捡了我回去,先给了我名字,二战爆发之前我们去参军,为了登记姓名,他给了我姓氏。”
“不过一看就是随便取的名字,我们在英国参军,他却给我们起了French这个名字,我还笑他为什么不干脆叫England……”
“现在想想也明白了,没有家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能被算作是本国人,就算在英国有着意识但可能是个法国佬也说不定……不过这名字不算糟,后来支援法国,我们的姓氏倒很受欢迎。”
“莩兰乌多斯……”
他试着叫了叫这个名字,手不自觉攀上眼前这张苍白的脸,他并没有抗拒这种亲密的接触,同样苍白的手握住那只自己脸上的温度较高的手。
“不要打断我,我想说下去。”
后者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些关于战争的故事,那不是故事,是亲身经历。”
“差不多是年末,我所负责的法国区域快要解放了,但是法西斯那群婊子还不死心,他们偷袭我们的指挥中心,他们在签订停战协议假装投降的前一天就计划好了,德国的炸弹精密的真他妈和德国人一个德行!”
“很多人都死了,就在我面前,我召集军队,派秘书发电报给旁区支援,派来的是哥哥所在的军队。”
“然后我们发生了分歧,我觉得会有下一次袭击紧随其后,立刻出兵并不明智,但是哥哥坚持现在就投入战斗,他告诉我不能再让更多的无辜者去死。”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应该由我来下达开战的命令啊,但是我竟然说不出话……”
沙拉曼想起了那次心理辅导的催眠,战争在持续,无辜者去死,战斗者倒下,政治家议论纷纷,两个人还在争执。
他记得其中一个冰蓝短发的男人向长发的人腹部踹了一脚。
“啊,后来他开始揍我,还踹了我一脚,真的挺疼,不过拖他的福,我总算是认清现状了。”
果然那个幻境不是假的,那些人,那些事,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有那个名字——“Phoo”。
“我们赢了,但是有些狼狈。”
“损失得挺多,但这下倒是北方境内全部解放了…啊,对了,让我算算损失……”
世界大概静止了十秒。
“抱歉啊,我真的是记不清了,我记不得了。”
“但是,哥哥死了。”
本来我也该死掉的,但是我没有被枪炮打中心脏,他咬了我,让我活了下来,我是从那时才知道的,他活了很久很久…一战的时候他就作为一个死人参加了,那些关于一战的记忆是他的。”
“可是按理来说吸血鬼应该是不死的,除了惧怕阳光。”
“我说了,我不是吸血鬼,我认为我还是人类。”
“世界上不存在吸血鬼这种奇幻色彩浓重的生物,我惧怕阳光,我需要血液,我活了很久……但我也有脆弱的地方。”
“这里。”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脏,然后又指了指脖子。
“心脏破碎或者被击穿,再者把我的头颅砍下来,我就会死。”
“我希望你把这理解成为一种病,而不是什么魔幻。”
“我很抱歉……”
“你还真是个喜欢道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