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沙拉曼达•法尔。
那些刚才汲取的关心他突然想全部退回,他宁愿没有关爱,但是三个人都在一起。
可能对自己来说,在一起比看不见的关爱更重要,这么看来他还是个小孩子,他16岁,可他在感情上还像个小孩子。
别打趣,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在这别动,妈妈给你处理一下,消毒然后包扎,我去拿医药箱。”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黑夜之后是鱼肚白,这是老旧的没有人愿意再提起的形容词。
沙拉曼醒过来习惯性地先揉眼睛,却有些不同往常的触感。
他眨了眨眼,看清了手上那些绷带,这回他感觉到了丝缕的疼痛,但是可以忍耐。
他又按照和前两天相同的顺序完成出门前的一切准备,“妈妈,我去上学了。”
“好的,记得回家后不要出门玩太久,你知道的其实最近...”
“不太安全,我知道妈妈,放心。”
然后他逃似的关上了门。
门......该死的他想起了自己没有钥匙。
看看手表,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去询问邻居有没有拾到他的钥匙,算了,放学再说吧,一般那个时间没有多少人会外出,他决定赌一赌,他自认为赌赢的可能性更大,大得多。
但他显然不知道邻居是个怎样的存在。
一个昼伏夜出的邻居,他需要有不小的运气才能够和邻居见面。
而事实证明他的运气并不小。
夜幕还没有降临,云朵被黄昏撕扯,等到吞并了所有的云黑夜才能真的出场。
莩兰乌多斯听见了残云的哀嚎,他醒了过来,然后才发觉吵醒他的不是云朵,是自己。
饥饿感一直在酝酿着什么,它在思考何时爆发出来,好像是木头制成的旧时的闸门,用于防洪,但是水位升高还是会有些水流从木头缝隙里流出来,在堆积一些,很快那些压强就能使洪水冲破阻碍,倾泻而出。
现在,可怕的饥饿感从闸门里逃窜出来。
他坐起来,像是在冥想,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不,其实他在默默地听。
听心跳,那来自门外,还有呼吸,越来越急促。
有谁在那里,他想干什么?
沙拉曼觉得眼前的房门里是死寂,他觉得自己赌输了,事实是他赢了,他对此却好不知情。
有一点他说对了,就是“死寂”。
隔壁存在的一切都毫无生气,包括那位邻居,又或许不包括可谁知道呢?
他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手举到半空,变成“扣”的姿态,现在他在思考该用多大的力气去敲门。
时间不会静止,云早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它们被吞噬殆尽,黑夜的钟声敲响,危险已经降临。
时间不多了,妈妈不久就会回来。
看到丢失钥匙而无法回家的孩子她又会伤心,再糟糕一点,自己如果告诉妈妈他的钥匙可能被邻居拾到了,她可能会拉着自己来登门询问。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沙拉曼不希望有人打扰自己的邻居,不知道包不包括他自己在内。
他向后撤了一小步,又准备走上前敲门。
“咔嗒——”
黑暗的室内有危险的金芒闪烁,那是谁的双眼。
“你为什么还不敲门?”
又是这种清冷的声线。
沙拉曼如果不后撤,可能会被打开的房门划伤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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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03
“我想你不是个哑巴。”
莩兰乌多斯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说法一样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打量眼前的少年,也许说是审视和观察更好一些。
火红的刘海遮掩了双目,这并不搭调,天晓得短发为什么要配上这么长的刘海;他注意到了少年紧抿的嘴唇,看起来紧张得要死,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扑哧——他不小心笑了出来,吃了你?这可说不准。
“我......请问您有没有捡到我的...钥匙。”他越说声音越小,小到最后正常人都听不清,不过还好,听他说话的不是什么正常人,可能都不算是个人类。
“啊?你说什么?”但是莩兰乌多斯显然是想玩玩这个羞愧得要死的孩子,他装作听不清的样子。
“我......”莩兰乌多斯的话显然有些让他不知所措,他没怎么和别人交谈过,不是他不会说,不是不善言谈,恰恰相反,他的口才好得很,大脑运转的也快,若是可以的话,他有足够的能力去用言语驳倒很多,就好比如果他有发言权,他甚至可以说服父母不要离婚。
然而问题就在于他总是没有机会说话,没几个人愿意和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一个道理:
“天资会因为无法施展而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