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种东西,周全精密的说明书。
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所有人都是这样。
他费了点力气才将蓝色的那面拼好,真奇怪,按照以前的思路他会选择拼红色的。
蓝色的,他的邻居,桑德拉尔。
神秘,奇怪,脾气不佳,但是有些...善良?总之是个怪人。
他很想知道桑德拉尔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有时候他像上个世纪的雕像一样庄严神圣,有时候又像个新生儿一样无知。
总归他的一切都像是谜,自己想要解谜但无从下手。
他由打乱了魔方,想要再拼一次,感觉身子有些麻木,他起身准备坐在滑梯上端撑着把手去拼。
可是有人占了他的位置。
“——!”他吓得把魔方丢了出去。
“你每次出现都让人吃惊,桑德拉尔先生。”
莩兰乌多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那里看着他拼魔方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风声,这样的一个人去杀人的话一定很方便,因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杀人?
他甩甩头,好像要丢掉整个坏想法。
“这是什么?”他飞速起身,一跃而下,在空中抓住了那个魔方,然后落地,在雪地上印出两个脚印——没什么声音。
他可以熟悉两个世纪的任何一种冷兵器和火器,但他不熟悉一个平常的玩具,不论他身处哪里,都没有短暂的安定让他走到玩具店或是和其他孩子一起,看一看、玩一玩那些小玩具。
“这个么?是魔方。”
“他是玩具?”
“是的,您没有玩过么?”
“......”
“没有。”莩兰乌多斯把魔方扔给沙拉曼,他接住了,很不容易。
“那我来教你玩如何?”
“......可以。”
沙拉曼在他旁边坐下,顺便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示意桑德拉尔坐在他旁边。
他没有拒绝,径自坐在那里。
“就是这样,把相同的色块转到一面去。”说着他熟练地拧动魔方,这回没有太费力。
“红色的。”
“您说什么?”莩兰乌多斯的手搭在沙拉曼的手上——刺骨的寒冷。
“我说我想看你拼红色的,拼给我看。”
“好吧。”他打乱了拼了一半的蓝色面,转而开始拼红色的。
“好了,就像这样。”
莩兰乌多斯接过魔方拿在眼前仔细端详。
“就这样玩么?”
“不是的,要拼好六个面才可以。”
“拿拼给我看。”
“对不起,我只能拼一面。”
“......不,你不需要道歉。”
因为一面的重逢对我而言都是奢侈。
“我可以把它借给你。”说着沙拉曼推开那只还给自己魔方的手,还是很低的温度,这个人不冷么?
“我明天不一定会来这里。”
“那就多借你几天,到下周一。”
沙拉曼不等他说话就起身回家,桑德拉尔的拒绝是他不想听到的,他有些怕那张嘴吐出类似“不”、“算了”的词来。
“我先回去了,晚安,桑德拉尔先生。”
莩兰乌多斯抬起头,才发现天空早已关了灯,现在是没有月光的夜晚。
他看着手中的魔方,拧了拧,觉得新奇。然后他沿着沙拉曼留下的足迹向“家”走去,这也是他没干过的事情之一。
第二天的雪冲破了层层的云。
是周末,但沙拉曼起的很早,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自己,他穿好衣服匆匆走到外面。
滑梯口上的魔方差点被雪埋了起来,他走过去掸掉上面的雪。
六种花色规规矩矩地凑在一面,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偏差。
有个人从没见过魔方,没有见过魔方初始的样子。
有个人在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拼好了魔方。
那个魔方是沙拉曼的魔方。
拼好它的不是沙拉曼。
是桑德拉尔,
不对,是莩兰乌多斯。
------------TBC------------
第六章 06
安格尔一个人在厨房准备着东西。
他没有开灯,但是点燃了一根蜡烛,把它放在台子上。这种回到中古欧洲的感觉让人心安,尤其是对像他一样的纯英国人。
塑料的漏斗被清洗干净倒置在毛巾上,他现在在擦拭着一柄把手是实木花雕的折刀,擦干净后他拿起差不多晾干了的漏斗,放在一个刷洗过的白色油桶口上。
“你其实不必为我做到这份上。”
莩兰乌多斯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现在他站在蜡烛旁边,双手环抱胸前,又是这样,神圣而威严。
安格尔已经告诉自己很多次了,他和神圣、威严、权力、旨意完全挂不上边,他属于黑暗、邪恶、恐惧、荒芜......这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