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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朱瑙(326)

一旦这些谣言深入人心后,朱瑙曾经累积的声望都会被颠覆,而他率军北上的时候,百姓的内心也一定会抵触他、惧怕他。

谢无疾和午聪打过的仗越多,越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胜负往往并不是战场上决出的。如果民心向着邪教,那老百姓会给邪教通风报信,会帮助邪教隐匿踪迹,会给邪教筹措粮草。而前来对付邪教的军队,老百姓则会不停给他们添乱。大军在后面走,百姓就在前面断桥烧林,开挖陷阱……这仗还怎么打?

而且军心和民心也是分不开的。如果民心向背,那军心也难以凝聚。就像延州的失守,难道是因为延州军不如邪教军会打仗吗?不,是因为邪教蛊惑人心,致使延州守军内乱,部将焦别叛变,自己开城迎敌,这才最终导致了延州的失守!

另外,有那些针对朱瑙的谣言,针对谢无疾的也不会少。朱娇嘴上说着仰慕谢无疾,实则看见谢无疾时却瑟瑟发抖的模样,说明在她心目中,谢无疾是个十分可怕的人。只是她不敢把那些传言在谢无疾面前说出来而已。

谢无疾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是四面楚歌,他不知道他的敌人有多少人,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谁是他的敌人……

午聪想到这些,也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他立刻道:“将军,我马上命人去镇压那些谣言。”

谢无疾未置可否。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镇压,压得住那些悠悠之口吗?倘若一着不慎,被人抓住把柄,反又成了他欺压百姓。可若不镇压,难道就任凭他们胡说八道?

片刻后,他按了按眉心,低声道:“写一封信,将这里的情况写明,让人快马加鞭送去成都。”

他不知施州情况究竟如何,但知道朱瑙当以蜀府为重,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得待在蜀地应付长沙军。但眼下他又真的需要朱瑙的帮助……于是他只能道:“请朱府尹派能人前来助我吧。”

午聪亦知谢无疾此刻心情有多沉重,只能暗暗叹息一口,应了声是,出去安排了。

=====

另一边,成都。

午后,朱瑙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拿了本书正慢慢翻看。这回他看的不是账本了,而是一本民间的志怪话本。他一面津津有味地看,一面不时端起茶盏喝几口热茶,实在是个好不闲适的午后。

他嘴里说着着急赶去富县援助谢无疾,实则却一点没见他着急,布完长沙府和江陵府的局后,他命人从民间搜罗了一摞最受百姓欢迎的神仙志怪话本,一有空闲便拿来翻看。

正巧又翻完一本的时候,惊蛰走进院子来。

“公子。”惊蛰道,“方才城北送来消息,说是仪仗操练得差不多了,公子要去看看吗?”

朱瑙放放下书起身:“走,看看去。”

一队人马出了官府,来到城北,城北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整齐排列着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仪仗方阵,穿红戴绿,摇旗挂幡,好不招摇。

朱瑙寻了处坐下,道:“开始吧。”

传令兵立刻朝着方阵跑了过去。不多时,皮鼓率先响了三声,这是开始的信号。旋即,唢呐儿吹起,铜锣儿敲起,丝竹管弦齐响,号角锣鼓共鸣,欢快的乐声与大地同震,惊起飞鸟无数!

滴个儿浪滴当!滴个儿浪滴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儿郎当滴滴当!

饶是朱瑙已做好准备,响亮整齐的乐声仍震得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旋即,他笑逐颜开地拍手:“好!很好!”

仪仗阵中有朱瑙命人从民间找来的百余名吹拉弹唱的乐师,他们操练一支曲子已操练了一月有余。这支曲子一点都不复杂,但是足够欢快,足够热闹。而朱瑙对乐师的要求是:要齐,要响,声势阵仗越大越好!

无疑,乐师们做到了。

震天响亮的乐声中,朱瑙扭头问道:“给他们的赏银都发了么?”

惊蛰忙凑到朱瑙耳边,朱瑙大声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朱瑙的问题。他忙也将手拱成圈,对着朱瑙的耳朵答道:“都发了!公子放心,给足了!”

这些人即将随着朱瑙一起北上,有可能遇到凶险之事,因此朱瑙让人给他们发了丰厚的饷金和赏银。

朱瑙又问道:“其余的人呢?找到多少了?”

除了乐师外,他还命人在全蜀寻找生意最好、打赏最多的说书先生,以及以能言善辩出名的江湖人和贩夫走卒。

惊蛰吼道:“目前答应随军北上的已有三百五十八人!”

“多少人?”

“三百!五十八!”

“哦!”朱瑙笑意更甚,“三百多人,够了,够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停当了。他起身向外走,惊蛰连忙跟上。直到走出数百米远,他们仍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随着奏乐颤动。

朱瑙下令道:“吩咐下去吧,让大家做好准备。这个月月底我们就出发北上!”

第206章 晋江子仙师,苏克杰大神

蜀人的队伍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出发了。而与此同时,北方的许多人正处在水深热火之中。

庆阳侯府内,庆阳侯朱岳和他的夫人刘妍正为了女儿朱娇的出走而激烈地争吵。

“胡闹!简直胡闹!”朱岳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指着坐在对面的夫人斥责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看看你把她宠成了什么样子!她竟敢只带四个人就跑出去,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别说她一个姑娘家,便是四个大男人也不敢到处乱跑!简直是疯了!”

庆阳侯夫人刘妍两眼通红,胸口也憋着一股气,讥讽道:“你怪我?她出走是谁逼的?又是谁招惹出这些事来的?”

朱岳吹胡子瞪眼:“什么叫谁招惹出这些事来的?难道这是我惹的吗??”

“不是你是谁?!”刘妍恶狠狠道,“你就让她好好地嫁给谢无疾怎么了?你顺着她的心意又怎么了??”

朱岳鼻子都气歪了:“是我不让她嫁吗?搞弄清楚,现在是谢无疾不愿意娶她,是谢无疾看不起我们家!她竟然还自己送上门去,祖宗的脸简直都让她丢尽了!”

刘妍啐了一口,怒道:“都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管脸面不脸面?皇帝都已经死了,你们朱家的脸面还值多少钱!你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如赶紧想办法把阿娇给找回来!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你……你!”朱岳又气又急,“你以为我没找吗?早派人去追了,可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夫妻俩赌着气各坐两端,一个心烦意乱,一个不停抹泪。

过了一会儿,一名仆从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报道:“侯公,夫人!方才谢无疾派的使者来了,说是娇姐儿已到了富县,眼下正在谢军的军营里,特派人来报平安。”

“什么?”

“太好了!”

朱岳与刘妍听到朱娇平安的消息,这两天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然而很快,朱岳的眉头却又用力拧了起来,懊恼连连叹气:“唉,唉,唉!这混账东西,简直胡闹至极!她跑到谢无疾那里去,叫我可怎么办?”

刘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顾着为女儿的平安高兴,才不管别的。

既然确定朱娇无事,朱岳便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了。他起身在屋子里徘徊了几圈,向仆从吩咐道:“你去把王渝找来。”

刘妍一听到王渝这个名字,顿时又怒了:“你居然还找那个小人?!要不是你受了那小人的蛊惑,和邪教牵扯不清,阿娇怎会跑到富县找谢无疾???”

关于这件事,朱岳已经跟朱娇争执过几轮,跟刘妍也吵过几架了。他心力交瘁,懒得再解释,只道:“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刘妍冷冷道,“我只知道张玄是个无耻的骗子,玄天教是个恶心至极的邪教,连邪教的人就是一群牲口!”

朱岳一个头两个大,火道:“我能不知道那是骗子,那是邪教吗??可现在这时局,你让我怎么办???”

两人正争执间,被传召的王渝已到了门外。他听见屋内的争吵声,脚步停顿片刻,仍走了进去,向朱岳和刘妍行礼:“侯公,夫人。”

刘妍又跟朱岳正吵得翻天,又早把朱娇出走的帐记在他的头上,因此一见到王渝,立刻情绪激动地怒斥道:“你这无耻小人!就是你蛊惑侯公,逼走了阿娇!倘若阿娇有什么意外,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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