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后来发现这妖鬼似乎无伤人之心,只会神色暗淡满目哀怨的看着他,再佐以师兄弟们平日里口耳相传的旖旎话本,朱事险些以为,这妖鬼是他前世欠下的情债。
那段时间朱事甚为苦恼,几次想趁男子现身劝其看开过往,又担心他因爱生恨把自己小命给了结了,纠结来纠结去,朱三公子终于下定决心挥泪斩情丝,要当年和这怨男说清楚。
可真当朱事正儿八经的直视起那长相不错的怨男时,竟然看哪哪不顺眼,最后忽然打心底里冒出一句“龟孙儿”,吓得他立马打消了那些个谈情说爱的念头,直把人当空气,日益对人模狗样的怨男嫌弃起来。
然而此时哪里是嫌弃人的时候,周围冷气森森,还有个追命的女妖,死在熟人手里也比被拖去吃了强,见怨男又要消失,朱事忙一把抓住他,上气不接下气道,“救命,救命!”
怨男可能没料到朱事能看见自己,愣了一下后才将其甩开,然后掸了掸被抓皱的衣袖,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前世情人认出来的样子。
合着还被嫌弃了!
朱事心下一梗,既然两看生厌,这龟孙怎么还狗皮膏药似的老跟着自己呢?有病嘛这不是?
“你……”
“住口。”
朱事还未开口,话便被那怨男轻描淡写的打断。他这才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风声也没有,但仔细听来,却能听见不远处的湖边有些细细碎碎的呢喃声。
朱事偷偷打量了一下怨男,见其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穆,遂乖觉的咽下口中的疑问,眼瞅着怨男抬步往声音处走去,心中衡量了几瞬,便也跟着走了。
声音随着两人的靠近愈发清晰,不时夹杂着几声男子暧昧的调笑,还有些温温婉婉的耳语。
朱事的耳根子越听越红,这哪里是什么正经人的轻言慢语,明明是顶顶放浪的淫声浪词,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勾得他方寸之地不知哪处犄角旮旯痒痒得不行。
朱事心里直骂:这清平镇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咋什么鬼都有!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正想拉住往前走的怨男,却听那边又是一声呻 吟,似乎撞在怨男的哪个穴位上,直把人激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一把拨开丈余高碍眼的蒿草。
惨白的月光照在湖畔,映着大石上两个交叠的身影,扎眼得很。
挡在身前的怨男一改先前显而易见的着急,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像是呆住了。朱事好奇的探过头去,见对面那两打野战的还维持着水乳交融的姿势,上边那个估计是被人扰了兴致,正神色不悦的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眼神泛着凶光。
无疑是个黑狼精,大扫帚尾巴还垂在一边。朱事边想着,边打量起黑狼精身下的妖怪。
那妖怪还被黑狼精掩在怀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乌黑的发丝泼墨似的散落在肩头和石板上,藕段似的小臂搂着黑狼精的脖子,修长的腿虚虚拢着黑狼精的腰,似乎未曾察觉被人看了春光,犹在催促情郎快着些。
声音喑哑勾人,身段也是个尤物,朱事有点口干舌燥,不妨身边的怨男不知何时移到二妖身侧,一把提起黑狼妖的脖颈,直把五大三粗的妖怪捏回原型,又立马沾了污秽似的万分厌恶地将那黑狼扔到一旁。
虽然怨男电光火石间做完了这些,但朱事还是心疼了尤物一会,他甚至能听见狼妖原本硕大的阳 具自尤物体内剥离的声音,要知道犬啊狼啊,那话在用的时候都有个结,这么着硬摘出来,光想想就叫人肉痛。
然而,尤物却根本不为所动,也并不在意情郎被打回原形似的,反而慵懒的睁开眼,任由自己一丝不挂的被人看光,勾唇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代天帝陛下。”
刨去听不懂的话,朱事不由好奇,到底是何人,才能在这种境地还能面色不改,淡定如斯?
他迫不及待的将目光从那勾人心魄的胴体移到那人的面容上。
在看清那人的容貌后,朱事心底不知为何忽然涌上一股子复杂的情绪。
害怕、心疼、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妖怪,却觉得熟悉异常,似乎前世有过万般的爱恨纠葛。
这或许才是他的前世情债吧。朱事感叹道,不然自己怎么会心情复杂以至于双腿一软,竟跪在那人面前,老泪纵横的唤出一声,
“陛下!”
嗯……嗯?陛下?
朱事又被自己吓到了。
————
朱事:我的情缘缘到底是哪个?
(一百七十)
朱事一声“陛下”,把自己都给惊着了。
惊吓之后,他赶忙爬起来,暗道此妖妖术了得,居然能摄人心魂,迫使他下跪,不过料想怨男是修行多年的怨灵,方才那番麻利的手脚应是不惧其淫威,可以应对一二,自己还是先躲为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