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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276)

白芷的注意力就都放到了顾郁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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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郁洲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带着慈祥的笑容:“来了?别傻站着啦,雪地里多冷的呀。”

白芷进了亭子:“您怎么大白天就喝上了?对身体不好。”

顾郁洲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不放浪形骸以后还有机会吗?”

白芷看了宗劲雷一眼:“那就专心给自己找乐子呗,管什么闲事呐?”不客气地找了个座儿坐下,白及自觉地在她背后站好,顺手把柳嘉雨也拽了过去。

顾炯瞪大了眼睛,生怕堂妹被祖父给打死,孰料顾郁洲含笑道:“叫自己的孙子孙女来陪我喝酒,是闲事吗?这就是你们的正事。”

【艹!】白芷腹诽,【您老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啊?】她不客气地指着宗劲雷:“别装了。不是为了他来要人的吗?真是的,顾家什么时候开杂货铺子了?投币出货,童叟无欺?也太好说话了吧?不要面子啊?”

顾郁洲并不生气,对白芷道:“不喝酒也坐好了,遇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把话都听完了再做决定也没什么损失。童叟无欺怎么了?公平公道,才是立身之本,要自己站得稳,就得有一个规矩,无论是谁都要守,包括自己!”

他的声音渐渐严肃,问顾炯:“记住了吗?要想基业稳固,就不可以乱讲什么人情!”

这涉及到一个很麻烦的执行的问题,白芷默默地听着也不反驳,等顾炯答应完了,才说:“那行,说就说。”

宗劲雷心里敲鼓,他并不确定顾郁洲就管用。顾郁洲在江湖上的名头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近几年他隐退了,有点心眼儿的人都会认为他是被“逼宫”,被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要不是觉得白芷也不好对付,他不至于找上顾郁洲。

先前看顾炯这位少城主的表现,老爷子依旧说话算数,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现在看看白芷的态度,有跟老爷子唱对台戏的意思,他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自认已经很客气了,先站了起来才说:“在下不敢向顾小姐索要什么人,只是怕您误会,才来向老爷子说明。在下在外面逡巡,并不是针对府上,只是在等机会了结旧日恩怨。只要您不偏不倚就好,在下别无所求。”

白芷本没打算把柳嘉雨留下来,听了他这话反而改了主意。她是确定了,老爷子是借这机会来考验她,看她怎么处置,也是看她的好戏,谁叫她近来很是“忤逆”呢?这个宗劲雷不能说不守江湖规矩,到了一个地方,先拜码头,也算是尊重顾家。但那是对顾郁洲!她呢?哦豁,找到老爷子,她才治好的人前脚出门后脚就被弄死?

打脸来的?

最最重要的是,宗劲雷当年劫人家的镖,这事本来就不厚道,被柳嘉雨她爹拦了,你就认栽得了,愿赌服输。这下好么,憋了十年,回头趁人家爹死了,过来抢地盘兼灭门?什么玩艺儿啊?!

白芷挑挑眉,对白及道:“你今天考试分儿可不算高。”

白及作忏悔状:“弟子不够专心。”

“嗯,在你这个年纪,分神是很正常的,”白芷慢慢地说,“你那道分析题做得不对,也不全是因为不专心,还是方法出了错。”

师徒俩突然说起考试来,听的人是一头雾水,顾郁洲与顾炯都明白——指桑骂槐开始了。顾炯担心地插了句话:“蓉蓉,要教徒弟回去再慢慢教,现在先把事说完,啊~”他口气软和得不得了,陪了些小心,就怕祖孙俩又杠上了。

白芷笑得假假的:“回去再忘了呢?言传身教嘛,想到就要做,不要拖,不要等。万一下一刻出了变故呢?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对吧?”伸手从白及的口袋里摸出了纸笔,往身边的小几上一放,“过来,把刚才的事儿写下来。”

白及听话地凑了过去:“师父,写什么?”

“就写刚才的事。”

白及老老实实地写,他们给柳遥看病,然后被顾扬叫了过来,然后看到了宗劲雷等等。白芷又让柳嘉雨叙述她的经过,也让白及给记下来,白及也依言写了。又说:“既然兼听则明,你也问问这位宗先生的说法,也记下来。”

白及又写了。

白芷道:“好了,你现在只保留主语、谓语、宾语,把所有的形容词、副字都给我划掉。把事件按时间顺序排起来,写好。”

白及把形容词都涂了,白芷还不满意,说:“你留下的这个词,不要写什么屠戮,杀就是杀,死就是死,用中性词。”白及又依言改了。顾郁洲倒了一杯酒,捏着慢慢的品,含笑看着红梅落雪,几只鸟儿口啾鸣着落在花枝上,略一停,又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