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为表叔画新妆(5)

她出嫁当天,一直被她视为阎王的父亲背着她上了花轿,父亲还用一种罕见的温柔声音嘱咐她,但凡受了委屈,尽管告诉他,他会替她做主。

也就是那一刻,阿渔才发现这个父亲一点都不可怕。

然而她领悟的太迟了,嫁了人,她一年只有三两次回娘家的机会,无法弥补父女间错过的那么多年,一晃三年过去,父亲竟死在了战场。

子欲养而亲不待,阿渔悔得肠子都青了。

泪如雨下,跑到门口时,阿渔已经看不清路了,只见东边的巷子里有人骑在马上,不缓不急地行来。

“阿渔,你哭什么?”曹炯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庶妹,该哭的时候没哭,现在父亲回家乃大喜,她怎么哭得那么凶?若说害怕到想哭,那她躲在后面哭就是,跑前面来哭干什么?

曹炯真是看不透这个水做成的妹妹了。

阿渔眼里只剩下车队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身穿红裙的小姑娘巴巴地站在侯府门口,满脸都是泪,曹廷安经常见小女儿哭,可这是小女儿第一次抬头朝他哭,而非遮遮掩掩。

家里出了事?

长腿一夹马腹,曹廷安脱离车队,快马来到了门前。

他还没下马,阿渔便冲了过去,哭得可怜极了:“爹爹!”

素来胆小怕他的女儿哭成这样,曹廷安立即跳下马,几个箭步向前,张手就将跑到面前的女儿抱了起来,虽然女儿十一岁了,不再是五六岁的女娃娃,但曹廷安魁梧健壮,十一岁的阿渔趴在他肩头,与孩童无异。

“爹爹!”阿渔死死地抱着父亲的脖子,温热的泪水一串串地流到了曹廷安肩头。

曹廷安轻轻地拍着女儿后背:“没事没事,爹爹回来了,阿渔不怕。”

阿渔呜呜地哭。

曹廷安动作温柔,一双虎眸却冷如寒潭,目光扫过赵氏等人,他严声问次子:“阿渔出了何事?”

在曹廷安看来,女儿哭成这样,肯定是被人欺负了,还不是普通的欺负。

曹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刚刚她还好好的。”

曹廷安再看长女曹溋。

曹溋以为父亲在怀疑她,脸都白了,急着辩解道:“爹爹,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自家人,难道是二房?

曹廷安冷冷地看向赵氏母女。

威武挺拔的平阳侯,左脸从眉峰到脸上长长一道狰狞疤痕,恐怖吓人,可止小儿啼哭。

赵氏腿一软,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爹爹,我没事,我就是想您了。”阿渔终于哭得差不多了,从曹廷安肩膀抬起头,一边抽搭一边澄清道。

曹廷安扭头看女儿。

阿渔终于再次看清了父亲的脸,那道疤如记忆中一样狰狞刺目,但父亲的眼中,充满了对她的关心。

阿渔悔恨,悔自己曾经辜负了这份父爱,阿渔也庆幸,庆幸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爹爹,阿渔好想您。”抱着父亲的脖子,阿渔一口亲在了那道曾让她不敢直视的疤痕上。

很小很小的时候,阿渔就羡慕大姐姐、三姐姐可以这样向二叔、三叔撒娇,现在,阿渔想补回来。

然而她这么一亲,曹家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就连在战场上遇到任何危险都沉着冷静的曹廷安,威严的脸上都浮现一丝尴尬。

这,女儿都十一了,这么做不合适吧?

可是,对上女儿装满思慕、想念的泪眼,曹廷安又无所谓了。

只要女儿喜欢,想亲就亲吧,看谁敢乱嚼舌根!

第3章

曹廷安旁若无人地抱着女儿走进了侯府。

阿渔沉浸在父女重逢的喜悦中,一双水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还是转过影壁时无意间回头,才发现身后众人复杂的神情。

反应过来,阿渔脸红了,忙小声道:“爹爹,女儿太高兴忘了规矩,您快放我下去吧。”

曹廷安低头,见小丫头羞红了脸,他笑了笑,这才将人放了下去。

阿渔迅速退到了二姑娘曹溋身边。

曹溋看陌生人似的盯着她:“你刚刚怎么回事?”她私底下经常对父亲撒娇,但也没有这样放肆过。

阿渔无法解释,低眉顺目地蒙混了过去。

片刻后,一大家子的人都坐在了厅堂。

曹二爷、曹三爷先询问战场大事。

曹廷安一一作答,声音雄浑有力,世子曹炼也会补充一些内容。

阿渔听得认真极了,杏眼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看看长兄,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上辈子的阿渔,作为一个庶女,她总以为父亲心底并没有多待见她,总以为世子大哥不会把她当正经的亲妹妹,她率先在父兄与自己之间画出了一条界限,导致阿渔对整个平阳侯府都没有多少归属感,出嫁的那天,阿渔甚至为能离开这栋牢笼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