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独(14)
我一拍案,叫声问得好。
“因为这猪心和人心最像了,以形补形。”
屋里每个人都是脸色一变。
每个人都在看我,我压低了嗓子,阴沉沉道:“其实我是一个老妖怪,每天夜里都刮黑风挖小孩心肝吃。”
我说完后,气氛好像更诡异了。
我破罐破摔:“好吧,其实我是从《五内》上看来的。”
《五内》,是专讲五脏六腑的,有图有解说,是前朝锦衣司所著。
因为锦衣司不是啥好东西,所以著的书也不该是啥好书。
《五内》是禁.书。
其实刑部官员都暗搓搓的偷看过。
陈景邑和老宦官都没接话。
老宦官憋了半晌,憋出一句:“王妃娘娘,这话可不能往外说啊。”
我点点头,去看陈景邑,陈景邑满脸心力交瘁的模样。
我寻思,可能是我讲的太血腥了。
陈景邑今天喝鳖汤,沾他的光我也喝一碗。
我打算讲一个应景的故事,就讲两只王八好了。
“陈景邑,世间龟鳌千千万,其实只有两种。”
“怎么说。”
“一种就是死了以后被供太庙的神龟,一种就是拖尾巴搅稀泥的野王八。”
我啜一口鳖汤,陈景邑精神很好,眼睛亮晶晶,我问:“陈景邑日后你成了庙堂里的玄武,能不能给我一个做野王八的机会?”
陈景邑一口汤呛出来,捂着心,哭笑不得:“快……快出去,有你在,伤一辈子也难好了。”
陈景邑心口上有斑斑血迹渗出,我寻思了不得了,陈景邑把心上的伤给笑裂了。陈景邑没叫我捅死,反而让我给笑死了。
真衰。
没过两天陈景邑就还是叫我去陪他磕牙。
我俩谈诗,但我不会作诗,陈景邑问我为什么不作。
我说:“我认为,这天底下最会作诗的人,是李白。”
陈景邑点头。
我又说:“作诗没人能作得过李白。”
陈景邑点头。
我总结:“因为我作诗作不过李白,所以我没有作诗的必要。”
陈景邑点头,陈景邑又摇头。
“歪理。”
他笑我,伤口又裂了。
陈景邑能坐起身的时候,我跟他一起看《两晋史》。
前晋炀帝,徐铣,死于神智错乱。
后晋武帝,徐遊,死于宫殿坍塌。
肃帝,徐宕,遇刺身亡。
文怀太子,徐珩,遇刺身亡。
哀帝,徐珀,自缢身亡。
怀帝,徐乂爻,服毒自戕。
我发现做皇帝的大多不得好死。
我想起我爹的因果报应论。
我又想起来太子。
陈景邑肯定也想起太子了。
“要是将来有什么报应,也认了。”我道。
陈景邑心又疼起来,他捂着心口,说:“看天命吧。”
陈景邑一天好过一天,只不过落了个心口疼的毛病。
我琢磨,凡事必得付出代价,陈景邑落一个现世报应,总比日后祸害子孙强。
我恨不得,立马天降一个现世报在头上,省的烦心。
现世报没等到,陈年报倒找上门了。
毅王府大门一关,外面的风风雨雨都吹不进来,鸡飞狗跳也闹不进来,牛鬼神蛇也闯不进来。
其实京都这段时间是腥风血雨,鬼哭神嚎,老皇帝死了最疼的太子,
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老皇帝把整个京都震得底掉,每天都有人遭灭族,抄家,人人自危。
怀王果然不敢有动静,怕惹火烧身,得不偿失。
郝计却来劲了。
对郝计而言,局势越乱越有利,越乱越有机可乘。
谁叫郝家传统,就是投机倒把呢?
此郝家之所擅,亦郝家之所悲。
万物都是一个圈,人将其比做轮回,谁能逃过呢。
第8章
太子死了,太.子.党就很尴尬。
太.子.党原来仗着太子,手撕各派官员,从无败绩,只看陈景邑原来多惨就知道太.子.党战斗力有多高。
特别是扛把子的王济老鸡贼。
虽然现今太.子.党是最安全的,老皇帝不会算账,但自从太子没了,老皇帝经这么一折腾,也不太行了。
太.子.党官员如果不赶紧找下家,新皇登基以后,京都圈估计就要挨个踢人了。
有人想站毅王,可扛把子王济一直没有动静,一动不动像王八。
大家都在张望。
好在毓秀送信给我,说站我。
毓秀站我,就是杜将军府站毅王。
这很有必要。
文人造反,三年不成。
拿笔杆子跟刀剑刚吗?
京都现在什么情形呢?
有人在惶恐,有人在找下家,有人事不关己,有人拉帮结派,剩的都在等老皇帝什么时候咽气。
太子死了,皇子们还没开始明目张胆的斗,等老皇帝咽气,战斗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