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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豪门人设崩坏的日子/溺青(299)

作者: 林格啾 阅读记录

在锅贴店的店主过世后,她又用所有的积蓄盘下并继续经营着那家店面,忙着把招牌做大,她并没有更多的钱或是更多的精力,来忙于自己那早沉疴多年难治的旧病。

“其实,你可以让宋先生帮你啊,”我听得直皱眉,“你现在还每天都照顾他,他怎么可能不出手帮你啊,他那么有钱。”

她笑了笑,却摇头,只伸手把食盒拢得齐齐整整一摞,“那花的、不是他的钱,是他的命。”

我蓦地一愣。

而她却并没再接着往下说,只收好食盒,兀自拎在手中,冲我摆摆手,“我先、走啦,晚上见!”

我呆呆看向她如旧步履远去,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是在一路回味着她说的话上楼时,忽而才有些晃神:关于她的童年,她说得最多的,只有曾经相依为命,也先后离开她的阿姐和母亲,每一条每一幕她都记得那么清楚,而她自己,却由始至终只是透明化的存在,是无关重要的影子。

她看似与宋致宁天差地别,仿佛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但是,或许又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明白,那些充斥着“累赘”,“废物”,“不中用”般难听词语的风言风语和自我怀疑。

区别是,宋致宁用一生去向旁人证明:我就是个窝囊废,我也比你们都活得精彩。

而程忱用她的半生,只希望发出哪怕一点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我会变好的,所以没关系吧?我活下去也没关系吧?】

我脚步一顿,抬头,瞧见正好扶着墙壁、要一瘸一拐下楼的宋致宁。

他手里拎着把钥匙,看我上来,不由蹙眉,问了句:“桑桑走了?”

“嗯,”我点头,“你是要去给她送钥匙吗?现在去应该来不及了。”

毕竟我可是在楼下发了十来分钟呆才上楼的,这个点,她估计都已经到地铁站了。

话虽如此,为了表示我对曾经金主爸爸的尊敬,我还是打算亲手搀扶他回到病房,也算是日行一善。

却没想刚走近,他倒是先我一步,径自指了指不远处连接长廊雨棚下的几座长木椅。

“柏医生,聊聊吧。”

“呃,我……”我其实不是专业的。

他说:“给钱的,你放心。”

我:“好的,走吧,我扶你吧?”

聊聊就聊聊,我还能跟钱过不去?——何况他明摆着就知道我是个半吊子,这可是主动进坑的。

在以万为单位的计数金额面前,我可耻地屈服了。

很快,便也搀扶着明明有钱还搁这破医院折腾的宋家三少占了一长椅,同他隔着半个肩宽的距离,不忘有模有样地掏出手机“记笔记”。

僵持半晌。

我还没有想明白这次到底是我先问呢,还是他自己“自述”,他倒是相当善解人意地开了腔。

问得却是:“柏医生,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都是陕西人?”

“啊?”我一怔“男朋友?……你说老三?”

不知为何,短暂迟疑过后,却也到底没再像最初心头膈应时那样拼命否认,只转而先回答了一下他后头那一问:“是啊,我们是洛川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他话音淡淡,“只是想起上次跟你聊的时候,我爸刚死,但消息还没放出去,我心里烦得很,就在桑桑说的老房子那转了转,正好听见有人在吆喝给你宣传,很卖力。”

说话间,他看向那玻璃走廊外,不时有人来去的热闹光景。

那种表情很怪——说不上来是在思索,迷惑,又或者只是纯粹的放空,而招致的频频眼神飘忽。

许久,也只是说一句:“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用当做是在讲给你听,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收钱办事,也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哈?”

“意思就是说,心理疏导,其实本来就需要把自己摒除在外,”他笑了笑,“提醒你一下,柏医生,怕你忘了。”

“……哦,”我被这笑面老虎吓唬得心有瑟瑟,忙放下手机,明白了自己今天纯粹工具人的职责,乖巧坐着,“那你说吧,宋先生,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话是那么说,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听都听了,我还能什么想法都没有?

但话又说回来,直到很多年后,想起那天他跟我说的话,我依旧觉得唏嘘无比。

“有时候,宋先生,我真觉得你是个渣男,”听到末了,仰头看天,复才长长叹出口气,“但有时候又觉得你运气真好,遇到的好姑娘,总能都把你从渣男的路上揪回来,还算有担当。”

这大概是我对金主说过的最“大逆不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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